長信殿處處華貴不凡,李沫沫跟著小關子心驚膽戰的走著,稚嫩的臉龐上隱隱浮出虛汗,她就學了半個月的規矩,就匆匆當值,這會兒手腳往哪放她都緊張的要忘了。
要去見太子妃,太子殿下的發妻,聽旁的宮女說是一位清冷卻慈善的主子,是宮人頂好的去處。
奇怪,太奇怪了,李小書為什麼說她會認識這樣的貴人呢?
厚重奢美的珠簾被掀開,發出叮當的輕微碰撞響。
那位人人敬畏的首領太監整理衣袍,屈膝彎腰,卑微的跪下,掐著嗓音,“奴才參見太子妃,請太子妃安!”
李沫沫不敢抬頭,跟著跪下,高聲道,“奴婢參見太子妃,請太子妃安!”
賀玥坐在案幾前,稀奇的望了小關子一眼,穠麗姝美的麵上有幾分疑然,手中的毛筆被放在筆擱上,她閒來無事在練字,“起吧,先前的宮女不是已經領過來了嗎?怎麼又由你親自領來一個?”
“還是你是來尋殿下的,殿下方才去書房了。”
她微側身將手浸進小桃子呈捧的水盆裡,後接過茉兒遞過的錦帕微微擦拭。
茉兒則神遊天外,什麼時候到晚上,到了晚上,如果太子有事的話,他就可以和賀玥單獨處於一室了,不用叫她太子妃,還能躲懶,還能吃她的糕點。
小關子起身後,扶了撫帽子,“奴才是特地來給太子妃送這個宮女的。”
他好似略有些躊躇的皺了一下眉,“哎,她有些特殊。”
錦帕被茉兒恭敬接過,賀玥終於將目光逡巡在還跪在地上的宮女,音調淡淡的開口,“特殊?抬頭給本宮看看。”
能讓小關子單獨領來的人,本就特殊。
李沫沫在聽到太子妃聲音時就愣住了,她!太子妃是賀老板!
賀老板就是太子妃嗎?!賀老板早就在大年前就失蹤在李家村,連院子都被燒了,廣為流傳的一個說法就是賀老板的那個親戚得罪了人,被仇家尋上了門。
小關子轉身見李沫沫還愣在原地,低斥一聲,“還不趕緊抬頭給太子妃看看!”
“是!”李沫沫這才如夢方醒的緩緩抬頭。
直直瞧見太子妃那張清麗極妍的麵容,她大驚之下癱坐在地上。
真的是賀老板!難怪李小書說她絕對認識太子妃,難怪關公公要問她是不是認識一個胭脂鋪老板!
可是細細看察,就會發現除了一張臉,眼前雍雅端方的太子妃和賀老板幾乎沒有什麼相同之處。
賀老板習慣穿著素色的裙衣,頭上一般就一根發釵,而太子妃一席蘭花百褶宮裙,驚鵠髻上奢雅華美的珠簪往下墜著矜侈的流蘇,眉眼間毫無賀老板的明快,隻有情泠漠淡。
賀老板令人親近,太子妃令人畏怕膽害。
賀玥見跪在地上的是李沫沫,驀地一僵,黛眉蹙起,抬臂由茉兒攙扶她起身來到李沫沫跟前。
“怎麼回事?!”賀玥嗓音冷冽。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就進宮做了宮女。
李沫沫還處於震驚之中,一時無法言語,跟個鵪鶉似的縮跪在地上,她的膽子向來很小。
小關子當即彎腰跪下,麵帶無奈,“唉,太子妃,您是不知道呀,這個宮女是白府獻上來的,她這樣小的年紀又和太子妃您認識,奴才就想著做宮女乾什麼,她又沒有經過內務府,奴才想給些銀兩讓她出宮。”
他語氣轉為哀愁,“可哪曾想,她已經入了奴籍,人沒去內務府,文書卻過了內務府,沒有絲毫的轉圜餘地。於是奴才就把她領過來了,伺候旁人還可能會受欺辱不是。”
賀玥隻覺的有怒意迸發,這白回顯和李小書是覺得把李沫沫獻上來她會歡喜嗎?
“失了為人分寸的家夥!”賀玥語氣不虞,搭在茉兒手臂上的手指有些氣的發顫,鬢邊珠翠流蘇微微搖晃。
李沫沫隻覺得更為陌生,往旁邊縮的更緊了。
小桃子撫著賀玥的脊背,垂睨著地上的李沫沫,“他們哪配得上太子妃動怒。”
小關子點頭附和,“太子妃息怒,奴才已經派了底下人去查,過上幾個時辰應該就能知道事情所有的原委。”
白府那邊不給個妥善的解釋讓太子妃消氣,怕是要遭難了。想要奉承討喜,也得找對路數,再不濟無功無過也沒事,偏偏要攬罪上身。
白大人是個聰慧的做不得假,恐是白小夫人的主意。
賀玥本就身子將將好上些,這會心緒不寧,精神就有些乏力,她坐回窗邊的美人榻上沉默著。
喲,茉兒內心嘖了一聲,賀玥可是難得生氣,平日裡菩薩般的好脾氣,上回生氣就是小梨子的事,那人連命都沒了。
這次有好戲看了。
他對賀玥端起諂媚的笑,奉上茶,“太子妃莫要生氣。”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