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峫坐在副駕駛上望著窗外飛速向後移動的樹木兀自走神。
身旁是正在開著車風馳電掣的黑瞎子,他了解這人,手一沾方向盤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開個滴滴都被無數人投訴。
得虧攝像頭這種東西國家101novel.com04年才開始普及,不然就他這樣窮的要死,違章罰款就是賣了自己都不夠交的。
小花兒之前來找他那幾天也是懸著心根本無法入睡,又連續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人已經開始萎靡,後麵的座椅放平薄毯一蓋陷入沉眠。
他難得有這樣睡得安穩放鬆的時刻。
這輛車給他的安全感仿佛比他那機關武器遍布全副武裝的各處小院兒都要踏實安寧的多。
他和小花兒談話結束的時候早已經是後半夜,離天亮也不過隻剩一個小時。
在他們房間的天花板上凍了一整夜的黑眼鏡回來的很巧妙,幾乎是在話題結束的那一瞬間踩著點走進了房間。
他的眼睛很好,夜視能力還在。
消失的隻有背後靈。
解雨辰似乎放下了心頭的一樁大事整個人都看起來輕鬆了不止一點。
但明明兩個人出去,隻回來了一個,
沒有張起欞。
吳峫有片刻的怔愣,但他沒有驚訝,也並不意外。
他早就習慣了不告而彆,他看起來很平靜,似乎這件事在他心裡甚至都沒能泛起一點浪花。
至於無良師父說的那句,說了他不愛聽的話賭氣跑了,小三爺根本嗤之以鼻。
一般情況下,對於自己不愛聽的話不喜歡的人,張起欞一向報以無視的態度。
彆人都是當放屁。
他是直接選擇性耳聾選擇性眼瞎。
又去滿世界找記憶了。
這一刻,吳小佛爺心裡明白,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在這一年的春夏秋三季都不會再見了。
沒有身份證的黑戶連飛機都坐不了,每一次奔波,要麼是雇主的車,要麼就是坐大巴轉來倒去。
事實上從七星魯王宮出來的那一陣兒,吳峫有拜托小花兒辦個身份證,但毫無疑問的觸碰到了阻礙。
張起欞這個名字和照片無論哪一個單獨拎出來都無法錄入係統。
係統會立即崩潰,連帶著電腦也進入病毒狀態根本無法重啟。
這和當年在雨村他幫著去辦理的狀況截然不同。
戶籍管理人員隻以為是電腦和係統的問題,
可吳峫想起了當年“它”滿世界搜尋張起欞這個名號者的瘋狂行為,心裡有了明悟。
一開始是生氣的,甚至連帶著張家也沒能幸免於難,更加憎恨和厭惡。
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小花兒說的對,張家比汪家更可恨更惡心。
張家雖然隻剩些殘餘的力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們明明能處理,卻還是將會被天授不記得任何事像一張白紙一般的張起欞放養,即便他被當成肉餌釣屍也沒管過一絲一毫。
也對,從小隻是為了放血而存在的麒麟血容器,即使成為族長,曾經看過他落魄的所有人,都在潛意識中對他居高臨下的蔑視。
就連自稱為張起欞大哥的張海客,這些年來也隻是沉迷模仿吳峫的遊戲不可自拔。
從小在一起長大很自豪嗎。
是很值得驕傲,吳峫也很難過自己沒能早些認識悶油瓶,讓他孤零零那麼多年。
隻是,是張家人先放棄了張起欞,失去了成為他牽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