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周顧!
住持說完,雙手撐地,額頭抵著地麵的金磚,說若他有半句虛言,死後入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這在佛門裡,算是重誓了。
皇帝盯著住持,問“還有彆的嗎?”
住持搖頭,“貧僧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陛下,貧僧該交待的都交待了。”
皇帝問“搬運山石這件事兒呢?朕聽說五十輛車,確實如你方才所說是因為大佛寺近日不太平,你才想到要把那些山石運回寺中修築佛祖坐台?”166小說
住持點頭,“回陛下,千真萬確,貧僧恐怕千年古刹因貧僧治理不嚴,毀於一旦。想趕緊將此事提上日程,也好求得佛祖保佑,也就是求個心安。”
他說完,又起誓,“陛下,真的再沒有了。”
皇帝問向瑞安王,“你怎麼看?”
瑞安王斟酌著開口“臣覺得住持所言,若照這個說法,倒是不虛,十年前大佛寺要大動乾戈修築佛祖坐台之事,臣好像聽臣的王妃提起過,是有這麼回事兒。至於大佛寺的普惠大師,的確是十年前外出遊曆了,至今未歸。”
皇帝又問夜歸雪與蘇容,“你們怎麼看?”
蘇容道“陛下,您若是問到我,我的看法是,無論住持說的話是真是假,都不能憑他一張嘴,便將此事斷定,信他還是不信他,還是要具體徹查。”
皇帝頷首,對瑞安王道“發海捕文書,通緝普惠。此案還交由你來查。”
瑞安王苦著臉道“陛下,這麼大的案子,臣一個人擔不住啊,臣請求陛下給臣增派人手。”
皇帝看著瑞安王一臉疲憊,都快哭了的模樣,歎了口氣,揉著眉心道“你覺得增派何人輔助你?”
瑞安王立即看向蘇容,“臣請求蘇七小姐幫忙。”
蘇容挑了一下眉,當即笑道“王爺,我是女子。”
“但你是……”瑞安王險些脫口而出你是南楚王女,與一般的女子怎麼能一樣?一般的女子相夫教子不涉朝政,但你不同,你將來可是要回南楚涉政的。但他話到嘴邊,到底沒當著皇帝的麵說出這話來,因為到目前為止,他也不知皇帝對蘇容具體是什麼打算。
不過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未儘之言的意思。
皇帝頷首,對蘇容道“如今朝中缺可用之人,你是朕的外甥女,也是南楚王女,朕不日會對天下告知你的身份。既然王爺舉薦你,這幾大案最初也是因你牽扯,你若來查案,倒也合適。朕相信你能與瑞安王一起,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你意下如何?”
蘇容如今算是明白了,原來瑞安王讓她一起是打著將她拉著一並頂著查案的主意,不過對她來說,倒是好事兒,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徹查與此案牽扯的所有人員,也可以借機收拾大皇子、二皇子極其派係,為太子掃清障礙。
不過,她雖樂意,卻沒痛快答應,問皇帝,“陛下若對天下告知我的身份,可是要麵臨來自大魏的壓力,我聽說國庫本就不豐,若大魏興兵,怕是軍餉上難以應對。陛下可有對策?”
皇帝道“此事你無需擔心,太子與戶部會想辦法。”
蘇容心想,你可真會說,錢這麼難弄,你推給太子就完事兒了,若是在今日之前,她可能還會為太子籌錢犯愁,但今日之後,她白得了一千箱金,倒不必為太子太犯愁了。
這真得感謝藏金之人。
她點點頭,從善如流道“既然陛下這樣說,我自是不好推辭。不過我人微言輕,不像王爺有爵位和威望在身,我怕我查案有人不服,陛下可否給我一塊令牌什麼的,我也能震懾住人,才能好順利查案。”
她沒說要封,她是南楚王女,自不必大梁的皇帝封她什麼。
皇帝聞言覺得有理,拿出一塊“如朕親臨”的令牌,遞給蘇容,“喏,給你這個。”
蘇容一愣,沒想到她也就試試要一塊令牌,皇帝竟然給了她這麼一塊。如朕親臨的令牌,要比尚方寶劍要有權利多了。
瑞安王也有些心驚,心想著陛下不會不知道蘇容與東宮走得極近吧?就算以前不知,如今也該知道了,難道如今是徹底放棄大皇子二皇子以及打壓太子的想法要對太子徹底放權了?
夜歸雪也有些意外,畢竟他才與蘇容說了,當年可是這位陛下,苦求的珍敏郡主,否則郡主不至於答應和親大魏,若是那樣的話,興許大梁和南楚與大魏那一仗就算打起來,硬碰硬,也不見得真滅國。難道如今對蘇容這般,是基於對珍敏郡主的愧疚?否則因何如此信任。
蘇容沒動,看著皇帝問“陛下給我一塊普通令牌就成。”
“就給你這個,你是朕的外甥女,你娘於大梁有救國的不世之功,朕也信你對大梁不會有害。”皇帝將令牌繼續遞給她。
蘇容沉默了一下,伸手接過,改口道謝,“謝謝舅舅對我的信任。”
皇帝聽她稱呼舅舅,一時間有些激動,眼底微微泛紅,身子細微地發著顫,張了張嘴,好半晌才道“好好好,聽你喊一聲舅舅,仿佛堂姐立在朕麵前喊朕的小名……”
他眼底潮濕,湧上淚意,微微哽咽道“是朕、是朕對不起她,這些年……”
蘇容看著他,見他說到一半,哽咽無聲,後麵的字沒吐出來,她拿著令牌,瞧著他這副模樣,心裡調動不起半絲情緒,十分的冷清和冷靜。
她與他的情緒,並無半分共通。
她對皇帝這個舅舅沒什麼感情,也對她娘的記憶十分淡薄,既做不到多恨他,畢竟以他的立場,當年倒也不能說做的全錯,但也說不出寬慰他的話來。
沒見到他之前,她是不喜的,覺得對太子打壓太過,就是一個昏君。但見到他之後,他對她沒惡意,且情緒不像作假,她便也沒多不喜了,當然,也沒多喜。
他能不糊塗,能不再打壓太子,對太子放權,讓大梁不再衰退下去,才是她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