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權宦李清懿秦增!
李清懿聽出元衡郡主的語氣中有濃濃的苦楚。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原來她與父親成婚,並非傳言說的那般簡單。
“母親在皇上盛怒之下還肯幫一把,這份恩情,想必祖父母和父親,都感念於心。”
“是啊,這些我都知道,你爹是感激我,才答應了這門親事。”
李清懿見她臉上濃濃的自嘲,不由問“那後來呢?”
“你爹一直沒有跟你祖父母提起我跟餘家的淵源,他們相信了我與太後所說的,認為我對你爹一見鐘情,而你爹是因為恩情被動接受了這門親事,所以他們理所當然會擔憂我與你父親相處的不好,畢竟我任性跋扈的聲名在外。不過他們想錯了,我們二人相處的十分平靜,沒多久,就有了你。”
李清懿屏住呼吸,“之後父親就受傷了?”
元衡郡主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下,“我原以為,有了你,我和他之間就有了不可斷絕的關係,即便他對我隻有感激,我也甘之如飴,畢竟這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少數。然而,老天的惡意總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到來……”
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落起了秋雨,廊下被風雨打亂的燈火忽明忽暗,元衡郡主仰起頭,身形在燈影中模糊異常,悲意彌漫。
李至傷了腰,不能動,左腿還微微有些痛感,右腿已經完全沒了知覺,隻能躺倒在榻上,哪也去不了了,每日間躺在屋裡直勾勾的盯著帳頂一言不發。
李老侯爺受不得打擊,跟著病倒了。
老夫人隻能強撐著,請了好幾個名醫來給兒子診治,但收效甚微。
元衡郡主問大夫,李至的腰傷還能不能恢複,那大夫憐憫的看她一眼,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興許吧。
元衡郡主心裡咯噔一下,追問道“可有什麼辦法?”
郎中想了想,將幾個至關重要的穴位指給她,說道“每日堅持按壓這幾處,說不定,真有奇跡。”
元衡郡主默默點頭,看了李至一眼。
受傷之後並沒有像聽說過的那些人一樣尋死覓活,他隻是異常的冷漠,像個死人一樣躺在榻上,半點反應都沒有,那雙睜著的眼睛望著帳頂,直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元衡郡主覺得,他興許是在想自己的生平吧。
想一想到底是哪一個轉折點將他扯入了如此不堪的漩渦。
如果說餘妙死後李至像是沒了靈魂的軀殼,那現在他真的成了一尊泥塑木雕,從前的意氣風發,都離他遠去了。
他躺在床榻上,連翻身都困難。
不過她能理解對方的心情,任是誰慘遭如此橫禍,都會無法接受,他需要時間。
身為李至的妻子,她理所當然要承擔起照看他的責任。
可李至並不願意,看見她就冷著臉,說“你離我遠點。”
元衡郡主默不作聲,該乾什麼還乾什麼,隻當他的話是耳旁風,掀開被子就要給他的穴位按摩。
李至一雙狹長的鳳目瞪的滾圓,裡麵充滿血絲,似猙獰的野獸“你彆碰我!滾!”
元衡郡主站在榻邊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她當然不是這麼就放棄了,而是出去拿了兩團棉花,當著李至的麵塞進了耳朵裡。
李至氣的直哆嗦,一邊大吼著“你給我滾”,一邊狂亂的揮舞手臂,阻止元衡郡主近身。
元衡郡主不說話也不動,就在他夠不到的地方靜靜看著。
直到李至沒了力氣,折騰的累了,才叫了下人進來,說道“你把他翻過去,手綁了。”
下人看了看元衡郡主,又看了看李至,最終還是選擇了聽元衡郡主的話,在李至的怒瞪中將他整個翻了個身,讓他平整的趴在床榻上,然後說道“郡主白日裡要打理府裡的庶務和生計,實在已經累的很,大少爺就少折騰些吧。”
李至呼吸一滯,將臉埋在了被褥中。
元衡郡主見他肩膀微微顫動,似乎在哭,想了想說道“你若想趕我走,便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便離開李家回京城去。”
榻上的人漸漸平靜下來,側過頭將臉朝向裡麵,再也不胡亂折騰,任由元衡郡主為他按壓穴位。隻不過,那冷漠從未變過。
大夫開的藥方有一部分安神的作用,等元衡郡主按壓完穴位,他已經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方才的對峙、掙紮,都好似短暫的夢魘一般,在傾瀉的雨中不複存在。
元衡郡主靜立在床榻前,看著李至的背影,一種堵塞的感覺將她嚴嚴密密的罩住。
她輕輕上前一步,隨後又退回到原位,最後退出房間。撐傘走進雨中,將自己的慕戀都留在裡麵。
李家家底再厚,也不能坐吃山空。
元衡郡主在太後身邊時什麼都有人幫著打理,到了李家,全部都要從頭開始學。
她倒是樂在其中,可李至在聽她說起自己幾年之內的計劃之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大發雷霆,砸了藥碗,潑了湯粥,大喊著讓元衡郡主滾出去。
元衡郡主第一次紅了眼眶,默默站了片刻轉身退出了屋子。
她站在門外邊,輕輕靠在廊柱下,閉了好半晌眼睛,才將眼淚憋回去。
再抬起頭時,看見天邊明亮的弦月,心裡一下就澄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