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麼伺候的主子!這般的不經心!”
丫頭婆子跪了一地,臊眉耷眼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邊淺灘,就算踏進江水都淹不死人,從來都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眾人剛到江邊的時候也是無風無浪,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聚集在那裡放燈,誰能想到突然就湧起幾股大浪來。
“母親不要怪她們了,事發突然,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穆婉洗了熱水澡換了衣裳,又及時喝了薑湯,雖然噴嚏連連,精神卻已經恢複過來,出來見母親年氏正在訓斥丫頭們,便出聲替她們辯解。
年氏心有餘悸,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好在姑娘沒事,要不然你們有幾條命來陪!看在你們平日裡服侍還儘心的份上,就罰你們半年的月例,長長記性!”
“是,奴婢們知錯了……”
蒲草蒲柳兩個丫頭神色複雜地瞄著穆婉,心裡都在想,七姑娘從小就在八姑娘手中吃虧,什麼都要被對方搶先,八姑娘甚至還因為秦大人,耍手段想讓姑娘失寵,可姑娘遇見了危險,八姑娘卻又奮不顧身的去救了……
現在二人也說不清楚,八姑娘到底是好是壞。
年氏不知道她們怎麼想,在她眼裡,穆婉是切切實實救了自己姐姐的,看著小女兒的目光不由得透著滿意和慈愛,“你姐姐若有你一半懂事省心,我就燒高香了。”
“母親彆這麼說,姐姐知道會不高興的。”
年氏歎了一聲,“大夫說你姐姐受了驚嚇,喝了藥就迷迷糊糊,睡得十分不安穩,夜裡怕是要發熱,我要在這裡守一會,你先回去好生歇息,若有什麼不舒坦,定要讓人知會一聲。”
“母親放心,我曉得的。”
穆婉帶著丫頭離開了淩霞軒。
杜若低聲詢問,“姑娘怎麼就下水去救七姑娘了,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穆嫣穆婉又發生了口角,丫頭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沒注意到水麵的變化,人群擠過來,穆嫣一個不留神沒站穩,直接摔進了江水中,原本也是直接爬起來就不會有什麼事,誰知突然一股大浪,直接將她給衝出老遠。
“當時我就站在她身邊,離她最近,我若不伸手,來日我就會與她一樣,被人指責冷漠無情自私了。”
穆嫣不給妹妹雪肌蜜露,和穆婉對姐姐見死不救,哪一個更嚴重,還用說嗎?
倘若穆嫣真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會忘記她的過失,而穆婉,無疑會被推上風口。
豆蔻說道“興許這救命之恩,能換得七姑娘的感激,將秦大人讓給姑娘!”
穆婉顯然對這個“讓”字十分痛恨,冷冷地看了豆蔻一眼。
豆蔻縮了縮脖子,“奴婢的意思是,希望七姑娘識相點,彆什麼都跟姑娘爭,這次姑娘救了她,她總不能半點都不表示。”
穆婉嗤笑一聲,“用母親的話說,我們姐妹就該好得像一個人那般,不分彼此,還講究什麼救命之恩?就算我想講恩情,彆人恐怕也會說我對自己的姐妹挾恩圖報。再說,就算是救命之恩,也有的是其他辦法可以報,如果是你,你會傻到將心愛的男人拱手相讓嗎?”
豆蔻愁眉不展,“那姑娘豈不是白白救了她了!”
穆婉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怎麼會是白救呢,七姐前一刻還對我惡語相向,後一刻我就奮不顧身的救了她,恐怕她會覺得無地自容吧?隻要她能對我放鬆警惕,秦增,就還有機會搶到手。”
淩霞軒。
穆嫣果然發起熱來,年氏守在床邊,一下下替穆嫣擦拭散熱。
蒲草蒲柳眼看著,五味陳雜。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八姑娘一向“柔弱”,穆嫣看不上穆婉那般做派,從來都是活蹦亂跳,仿佛就是在諷刺八姑娘做作,可這樣一來,三夫人難免忽視她,心思多用在柔弱順從的小女兒身上。
天長日久,姐妹倆的矛盾越來越深,總是明裡暗裡爭得死去活來。
三夫人守了半夜,穆嫣額頭的熱度褪去,人也睡得踏實了,她吩咐蒲草蒲柳,“你們兩個,精心照看著,嫣兒若是醒了,便再煎藥來讓她服下。”
“是,夫人放心。”
三夫人走了沒多久,穆嫣果然醒了,蒲草跟蒲柳總算鬆了口氣。
“還好姑娘沒事,三夫人在這裡守了姑娘大半夜,姑娘退了熱才走的。”
穆嫣口乾舌燥鼻腔發堵,說話悶悶的,“是嗎,母親一直在這?”
蒲柳用棉帕給穆嫣擦了擦額頭的薄汗,說道“是啊,夫人並非不心疼姑娘,咱們回來那會兒,夫人都急壞了。”
穆嫣怔了一會兒,又問“八妹呢?”
“八姑娘也著了涼,喝了藥,回去歇息了。”
穆嫣沉默不語。
穆婉救了她。
如果不是穆婉,她今晚是不是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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