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父子,朝堂相見,不歡而散。
李泓暄自認為準備充分,方案感人,卻隻被帝王一句“辛苦了,身體要緊,還是回家先養傷”就給輕易打發了。
所有豪情壯誌,統統卡住。
被人推出殿外時,輪椅上的六小王爺臉色非常不好。
工部尚書左大人從李泓暄身邊走過,特意上前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殿下好抱負,不過有些事真急不得,傷要靜養,殿下這陣子可不要勞心勞力了!”
不等李泓暄回話,左大人便乾咳一聲,甩了甩袖子,昂首闊步地走了,下台階時還不忘狠狠瞪了眼候在殿門外,始終未得召見的小杜大人。
一個越級派活,一個跳過上司私自接活,年輕人還真是欠教訓啊!
朝堂自有遊戲規則,既然年輕人無處安放一腔熱情,不妨找些事情讓他們忙起來。
左尚書雙手背在後頭,已將那幾個冒頭的年輕下屬視作砧板上的魚肉。至於打頭的那個,自然有他皇帝爹收拾。
李泓暄見到左尚書這樣的態度,一時間更氣了,憤憤砸了一下輪椅扶手。
“六哥,怎的與這椅子有仇?仔細手痛啊!”
八狐狸從台階上款款而下,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李泓暄彆過臉去,並不想理這個弟弟。
“六哥彆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小弟必然全力以赴。”李泓曄拱了拱手說道“此前小弟忙著北邊的事情,京城馳禁之際,未能幫到兄長,聽聞兄長受傷,小弟真是寢食難安啊!”
哼,李泓暄鼻子裡噴氣,拉長了臉回道“八弟說笑了,虧得你沒有認真幫忙,你若全力以赴,我恐怕不止是坐輪椅這麼簡單吧。”
“兄長可是對小弟有什麼誤會?”
對比李泓暄一臉怨恨,八狐狸的情緒那是相當穩定。
李泓暄不想與他周旋,可自己尚不能步行,上下禦階靠人抬著,速度上不來,根本甩不掉八狐狸,一時間臉色更加難看。
見到六哥臉色如此難看,李泓曄原本低落的心情不免回漲了不少。
八狐狸忘了眼散朝的大臣們,心下多了一計,繼續謙虛地與李泓暄套近乎,
“這一年孤一直在北邊,六哥新婚也未存恭賀,過幾日小弟做東,請六哥賞光。”
“本王沒空。”
李泓曄笑了笑“六哥這是在生小弟氣麼?不知孤哪裡做得不好,請六哥直言。”
李泓暄緊了緊拳頭,看了一眼四周。果然一些朝臣時不時回頭看向自己這邊。
六小王爺雖然少了城府,但並不蠢笨,他知道對方有意在大庭廣眾麵前激怒自己,這樣的事情,這個弟弟是有前科的。
李泓暄深吸一口氣,將方才有些放飛的情緒收回,對這李泓曄道“八弟客氣了。父皇好意讓本王靜養,本王這兩天自然是閉門謝客的好,何況本王這條腿確實需要多養養,等本王傷愈,再赴八弟之約。”
說著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加速。
見李泓暄如此,八狐狸有些訕訕的,但他心思一轉,跟上幾步,收起笑容,換了一臉憂愁,抬起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幽幽歎息道“六哥可知曉小弟這些年的不易。即便是離了這宮殿,也萬般不由己。”
此時此刻,天邊正好十分應景的飛過幾隻鳥雀。
李泓曄指著天空道“小弟也希望如這些鳥雀般自由,可這座宮殿始終是你我的牢籠。太子哥哥在世尚好,可如今。”李泓曄似有哽咽般頓了一頓,繼續道“六哥這一年過得還好吧。”
回憶起宮中共同被崔後壓迫的種種不堪,以及太子哥哥的回護,李泓暄心到底軟了一些,臉色也放緩了不少。
李泓曄迅速捕捉到李泓暄神情的變化,立即說道“六哥好好養傷,過幾日小弟再給哥哥下帖子。”
李泓暄點了點頭,朝著李泓曄拱了拱手,算是接住了這個弟弟釋放的“善意”。
看著李泓暄被人推遠,李泓曄嘴角勾了勾,回頭望向大殿方向,臉上笑意儘褪。
——一條不開心的分界線——
接下來兩日,李泓暄乖乖悶在王府,十分憋屈。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裡惹惱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