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黃殘葉這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瀕臨死亡。
不,還沒有結束。
思維被打斷了,無法進行思考,那麼,剩下的就隻有身體的本能,但是,身體被蜘蛛網拘束起來了,中斷的遊戲使得一切規則被蓋住,然後回到現實之中,拚湊新的規則,轉動新的概念,他的身體本隨著本能在動,沒有規則的動。
大腦之中的思維被打斷了,他無法控製好自己的身軀,他的眼睛在晃動,看著自己的身體猙獰而詭異地動著,他看見了惡魔,看見了那個從幾十年前就和自己交易過的惡魔,紙上城池,這就是惡魔的名字,隨著遊戲一同誕生的惡魔,並不是所有遊戲,而是這一個具體的類彆,桌麵角色扮演類型。
——結算中。
被強製終止的遊戲完成了最後的結算,蜘蛛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將自己的蜘蛛腿從男人的身體之中推出,那是一種僵持的力量,顫抖著,緩慢而穩定,從男人的身體之中迸發而出,將那一條蜘蛛腿推出。
而肉眼可見的,男人身上的傷口都愈合了,說是愈合倒也不是很準確,更仔細一點的話,能夠看出來,那些傷口正遵循著被創傷時候的痕跡退回去,從邊緣開始向中間拚湊起來,抹去痕跡,這更像是一種倒退,從現有的一切痕跡之中倒退回最開始的時候。
遊戲中斷,換句話說,從遊戲開始到中斷過程之中的痕跡要被抹去,因為這一部分的內容並沒有‘儲存’,因此,所謂的結算更像是一種回檔機製,暮黃殘葉感受著那瀕臨的死亡流逝,感受到生命力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很好,正如他所想的那樣。
不,現在他沒有辦法思考。
“蜘蛛,注意那個惡魔。”安比莉爾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槍,這是原本放在小車上的那一把槍,在遊戲開始的時候,那些槍械就被遺留在了車上,而現在,看向建築物的外側,能夠看見她們的那一輛車完好無損地停在外麵。
——結算完成。
然後,一切回到了正常之中。
“啊——!”
第三個不規則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是尖叫聲,是的,彆忘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建築物的內部,換句話說,這裡有人,很多的人,在遊戲過程之中,那些人不過是路人角色,而現在,去除掉路人角色這個身份,他們都是人。
而在這個建築物之中,除去背後伸出八條腿的蜘蛛,除去手中拎著槍的安比莉爾,除去倒在地上的暮黃殘葉,還有什麼?惡魔,那個惡魔,那個惡魔就站在地上,而現在,所有人都看見了惡魔的模樣。
但是。
但是惡魔最開始呈現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是一個‘可接受’的形象,作為一個遊戲的主持人,或者說管理者,它需要做的不過是調控整一局遊戲的進度,防止出現‘意外狀況’而已,但是,現在遊戲已經被中斷了,它的主持人身份自然也被中斷了,那麼,惡魔就開始褪去認知阻礙,回到最開始的模樣。
惡魔。
然後開始有人嘔吐,在看見惡魔的時候,強烈的精神波動就在人的大腦之中晃蕩起來,眩暈,反胃,這是最開始的影響,大腦之中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疼痛,又像是在海麵的暴風雨之中乘坐船隻,然後隨波逐流。
暮黃殘葉笑了。
在思維被竊取的時候,他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做出笑這個動作的,此時的笑完全是依靠著本能做出來的動作,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在笑,為什麼呢?他不知道,但既然這是身體的本能,那就依托著這種本能就好。
惡魔俯下身,將暮黃殘葉的身軀托起。
但是惡魔無法邁步。
那蜘蛛網無處不在,極為纖細的絲線,極為堅韌的絲線,將惡魔和暮黃殘葉的身軀包裹起來,隻需要再來一個動作,就能夠將他們全部拘束在絲線之中,蜘蛛深吸一口氣,麵對一個惡魔,她並沒有多大把握,惡魔和汙染物的概念是不一樣的,誰知道這個惡魔能夠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但是惡魔隻是鬆開了手。
那兩枚骰子就落到了地上,一個骰子的點數是八,一個骰子的點數是六。
絲線消失了,編織下來的一切絲線,構築成的蜘蛛網,在一個瞬間全部消失了,蜘蛛網的構造被否決了,惡魔的動作很緩慢,它彎下腰,那並不是人形的外殼,讓人越看越覺得反胃,它的動作並不誇張,一樣的緩慢。
蜘蛛向後退了幾步,八條腿收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一直退回到安比莉爾的身旁,那個惡魔到現在什麼聲響都沒有發出,它隻是投擲了骰子,然後就沒有了,那兩枚骰子就這樣被它取回到手中,蜘蛛看著那兩枚骰子,腦海之中不由地浮現出來自己所知道的某些信息,和遊戲有關的信息。
——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