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圍的土匪全部盯著自己,官兵們互相打量著,都看出彼此間眼中的不甘。說真的,他們中大多數人都不是怕死的人,但就這樣白白犧牲的確有些不甘。
葉鷹的話說的是很有道理,這些大寧的熱血男兒,就這樣死在內鬥中的確沒有任何價值,要死也應該死在和北蠻、西蒙等外敵作戰的戰場上。
此時,萬餘人的伏虎山上,卻變得有些靜寂無聲,幾乎所有的官兵都陷入沉默之中,但他們心中此時卻是波瀾起伏。
“這仗,老子不打了!”
終於,有一個官兵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卸掉了身上的戰甲,邁步順著土匪們留下的通道向山下走去。
這名士兵旁邊一個軍官張了張嘴,想要叫出這個臨陣逃脫的屬下,但是卻忍住沒有開口。他轉身看了看隊伍後方,現場的最高指揮官領軍都督。
這領軍都督卻沒有發言,隻是低著頭站在那裡,好像場上發生的事情都和自己無關。
眼見這官兵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其餘官兵沉默半晌之後,也開始有樣學樣,丟掉兵器,脫掉戰甲向場外走去。
現場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這一場麵,沒有人嘲笑他們是逃兵,因為無論是官兵還是土匪,都不願意打這樣沒有意義的一仗。
慢慢地,離開現場的士兵越來越多,場中堆砌的盔甲和兵器開始像小山一樣。所有的土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此刻他們心中也不平靜,這些人殺死過他們的袍澤兄弟,按理說應該殺死他們,為兄弟們報仇。可是細細想想,這些士兵也是受害者,應該付出代價的應該是朝廷中那些決策者。
時間一點點過去,遠方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又一個清晨即將來臨。
此時此刻,土匪們還圍在山上,但裡麵圍著的官兵已經越來越少,隻剩下四五百人而已了,他們大多數是各級軍官和對軍官們最忠心的屬下,其中就包括那位負責一部兵馬的領軍都督。
此時,他們都靜靜地站在原地,過去這麼長時間,手中的兵器還是緊緊握在手中,但卻沒有向土匪發動進攻的意思,隻是像雕塑一般在那裡站著。
“兄弟們,你們都走吧,這一仗,我們必敗無疑,但如果沒有一個人流血,也說不過去,這血就讓我來流吧!”見沒有人再有繼續離開的跡象,那領兵都督忽然抬起頭朝眾人說道。
還沒等現場所有人反應過來,那領地軍都督已經快速地抽出腰間的佩劍,飛快的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過去。殷紅的鮮血像一朵綻開的鮮花,在他的頸部迅速蔓延開來。
“都督!”現場眾官兵再也忍不住了,好些人情不自禁發出呼喊。
“都督,這血,屬下陪您一起流!”這時候,站在都督旁邊一名士兵突然叫喊一聲,也抽出腰間的佩劍,快速地朝自己脖子上抹去。
一旁眾官兵都靜靜看著這人的動作,沒有人去阻止他,也沒有人去攙扶他的身體,靜靜地看著這位曾多次並肩作戰的兄弟倒在地上。
“都督,黃泉路上太孤獨,兄弟陪您一起走!”有一名身穿將軍服飾的軍官也抽出腰間的配劍,用自刎的方式表示達了自己的決定。
“有兄弟們一起做伴,黃泉路上咱們不孤獨……”
接下來,整個場中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一個又一個勇士拔出自己腰間的刀劍,充滿不甘但又很堅決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僅僅用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現場四百多狂獅軍士兵,沒有再丟下兵器和戰甲離開的,全都選擇和他們的主將一樣,揮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些人中,大多數是軍中各級將官,能在狂獅軍中擔任一官半職的,都是功夫和頭腦都不錯的,要是在戰場上,這些人基本都有以一敵眾的實力,但現在,他們卻將性命白白丟在這座大山中。
葉鷹和諸葛英等人並沒有阻止這些將官,因為他們不是普通士兵,若是這樣回去,很大可能也會被朝廷降罪,甚至還可能連累家屬。
此時此刻,被土匪圍在中心的偌大空地上,隻有一個士兵依然站立著,手中還握著一麵狂獅軍黃色軍旗。這名旗雙眼怒睜,手中軍旗還在山風中獵獵作響,雖然他的生命早已逝去,他卻努力用自己的身軀支撐著這麵軍旗。
一旁的土匪們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因為他們知道,此時此刻,這些勇士們在用自己的生命扞衛他們手中的狂獅軍旗。
“這才是真正的戰士,將他們和他們的武器戰甲一起埋葬了吧!”葉鷹靜靜的站在原地,此時他眼中已是熱淚盈眶,他哽咽著對身旁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