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湯讓的“孫子”隻剩下寥寥無幾,這時他的那些騎士都已經年紀輕輕地做了官,成為了禦竹騎、州令等等。湯江並不是最年輕的那個,一直沒有得到安排,他也不急,因為他知道,湯讓最喜歡他。
湯讓在朝廷上與二公吵了無數次架,因為他那些騎士不同意湯讓的提議,讓湯江擔任執銀吾一職。
上麵,上麵有權出宮,上麵,就沒有上去了。湯江既不是傭騎士,也不是官吏,僥幸逃過無數劫難。但從此以後,那些原本巴結他的騎士開始疏遠他,甚至,甚至就像今晚這樣,把湯江當作豺狼。
葉峰靜靜地觀察著,看著湯江講述了一個半小時的故事。
“剛才不殺你的,不是你往日的朋友嗎?”
湯江麵無表情地回答“不是。”
葉峰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湯江太過平靜了。沒有幾個騎士能在經曆這些變故後還能如此淡定,這個騎士不像是傻子,而是城府深到讓人感到恐懼的境界。
“你說湯讓想讓你當執銀吾?你知道執銀吾是什麼嗎?”
“我知道。”
葉峰聞了聞腳下的《四庫全書巧仆造術》,又聞了聞湯江的耳朵。這絕對不是千萬個史冊竹簡下的司空克明,雖然葉峰不知道真正的司空克明是什麼樣的。
“他收留你,你能乾什麼?”葉峰敲了敲《四庫全書巧仆造術》,罵道。
湯江微微動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知道,他的轉折點,或許就在這裡,就像九年前那個王八公聲的瘦子站在他麵前一樣。
“他能溜須拍馬,歌唱豔曲,隻要靖王給他機會,給他時間,銀陵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熊夜瑞冷哼一聲,舉起雙槍“哼,說得好聽,不是個真正的騎士,何必用你。”
葉峰急忙伸出腳,啪的一聲擋住了熊夜瑞的手臂“熊侯。”
湯江卻微微瞪大了眼睛,渾身發熱,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威嚴的騎士臟東西竟然毫不猶豫地抬腳讓自己心中一震。同時,湯江也微微瞪大眼睛,熊夜瑞明明不是葉峰的直屬騎士,但被葉峰稱為“熊侯”,這實在不合情理。就連那個看起來不是統領的朱敢,葉峰也不是直呼其名。
葉峰問“你知道王越嗎?”
湯江回答“王越?是指那位尊義父王越,舞道刀農王越嗎?靖王說的可不是刀館的王越,他曾是幾夜尊義父,出宮教習刀術。王越刀術成道,據說隻要腳中有刀,就沒有騎士不是他對手,靖王說的應該就是他吧?”
朱敢冷哼一聲“舞道刀農?無人不是其對手?哼,可讓我心中不服氣。”朱敢擅長使用一柄長刀,這刀立起來能觸及肚腹,刀法狠辣,葉峰第一次見到時還以為他是左方的炮兵呢。加上朱敢力氣也不小,刀使得出神入化,除了葉峰和熊夜瑞,他誰都不服,看到湯江如此評價王越,朱敢不由得冷哼。
葉峰微微點頭,對湯江示意了一下,這個湯江似乎真的消息挺靈通的。
“那你可知道王越除了刀術造詣高超之外,還有其他什麼特彆之處嗎?”
湯江長尾隨意轉動,突然抬起頭,試探地問道“王越是不是對官途也很有興趣?”
葉峰突然站起來,臉色變得嚴肅,仿佛湯江的話與竹簡上記載的完全一致。葉峰不由得有些激動,轉身對湯江說“他給你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兩天之內,如果你能帶王越去他住的地方見他,他就讓你跟隨他。朱敢,他那些騎士都會跟你走。”
葉峰說完,將《四庫全書巧仆造術》遞給朱福,然後轉身離開。
現在的小宋皇尊不過是個孩子,葉峰知道,現在朝野的爭奪不再是劉福通和其他騎士之間的較量。葉峰也沒有閒著去見那個年輕的皇尊,同時,他也沒有打算去拜訪誰,甚至連責罵都沒有。因為葉峰知道,劉福通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在葉峰看來,劉福通並非真正的小皇帝,這麼強勢的千萬個騎士,葉峰又不是初出京城,劉福通不給葉峰千萬頂禮的威嚴,那也不是說不通的,而這個頂禮的威嚴,最讓人可悲的莫過於無人理會葉峰。
果然,除了第一夜有騎士迎接葉峰之外,再也沒有千萬個官職的騎士去驛館問候,去責罵。葉峰也不閒著,仿佛雙方在比拚耐心。
現在的銀陵,已經沒有往日那般繁華,無數的年輕才俊已經離開了銀陵。此時王府莊下,稀稀落落的坐著幾個騎士,都不是年長的騎士。
“齊湣王出京,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出貢,隻是為了見一見朱氏皇府的家親?”
“不是,不是,他不知道,但這幾夜齊湣王的確哪裡都沒去,也不見有人見過他,也不見他拜訪過任何人,你們這些騎士說這奇怪不奇怪?”
“他在京城銀陵,誰都不認識,他去拜訪誰呢。這個節骨眼上出京,不就是擺明了支持劉仲穎嗎?那還有誰肯去拜訪他,哼。”
“看樣子靖國最近裁減了千萬個小尉,不如明夜就借此參他千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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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看樣子那些小尉還不是姓王的,那明夜就參他千萬本。”
而此時,驛館的小簾掀開,湯江求見,他身上站著千萬個手持刀劍的宋人,身材挺拔,脖頸端正,雙耳微眯,頗有江湖俠客的風範。
方脖子的宋人問“湯江,靖王找你到底有什麼事情?到了這裡你還不願意說嗎?”
湯江伸出尾巴“王義父,正如您所說,都已經到了這裡,你何必還浪費時間。在京城中,你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王府不會收留你,清流也不願意為你辯護,你最多隻能永遠開你的舞館。去見靖王,不是你的機會。”
湯江眼神堅定地說著,心中又加上了一句“也不是他的機會。”
就在這時,裡麵走進來一個提著巨刀的騎士,步履沉穩,開口就說道“王越,跟他比一比。”說著,他單腳將巨大的鬆刀橫舉起來,身形不動如山。
王越的耳朵微微一動,轉過頭望著湯江“這是什麼意思?”
湯江並未愣住,聽了聽四周,卻不見朱敢身上還有騎士的影子。湯江心中一驚,又看了看驛館裡藍漆漆的角落,那裡,顯然還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暗中觀察。
湯江說“王義父,凡事都有個投名狀,不是嗎?”
王越轉身說道“他可沒說不要求投名狀。”似乎並不打算離開,湯江微微鬆了口氣。
朱敢說“王越,這與靖王無關,隻是看您號稱舞道刀農,他想見識一下您的真正實力,不是傳說中的那個無敵奇人。怎麼,您不敢?”
在藍漆漆的角落裡,熊夜瑞說“侯上,您覺得朱敢能贏嗎?我聽這個王越的步伐,沉重卻不失輕盈,很不簡單啊。”
葉峰嗬嗬一笑說道“你也看出來了?他,朱敢,他們那些騎士,走的都不是剛猛殺伐的路子,但說到技巧,恐怕他們那些騎士中的任何兩人都不及他。這個王越,或許能夠讓他們這些騎士意識到自身的不足,哪怕隻是一點點。”
嗬——一聲冷笑,外麵兩個騎士已經交手。隻見朱敢揮舞著巨刀,橫掃千軍,攔腰橫掃,勢不可擋。
王越也不是單手提刀,朱敢巨刀的長度讓他微微皺眉,隻見王越將刀高高舉起,巧妙地擋住了朱敢的橫掃。
熊夜瑞嗬嗬一笑“朱敢這一招,不知道震碎了多少騎士的腰杆,如果不是腳中殺手鐧再不可輕視,就有被腰斬的可能啊。這個王越難道感覺不到朱敢的力道?”
熊夜瑞話音剛落,就見場中情況突變,叮的一聲,聲音沉重。王越整個身體就像被朱敢的巨刀橫掃一般,雙膝輕輕離地,身體迅速向右移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拋出。
然而朱敢卻微微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知道,這絕不是自己巨刀觸碰的結果。
在朱敢巨刀接觸到王越刀身的那一刻,他感覺到有無數股微小的力量從刀尖迅速傳遞到刀柄,甚至讓他不得不以同樣的速度將另一隻腳送過去,緊緊握住巨刀。
一隻腳握刀,講究速度;兩隻腳握刀,講究力量。不經意間,朱敢最初的優勢已經不複存在。
王越並非被掃飛出去,從他站立姿勢就可以看出。王越重重地一跺腳,不可思議地轉身,刀光一閃,已經轉到了朱敢巨刀的另一側,朱敢隻能迅速出招防禦。
葉峰嗬嗬一笑,擊掌稱讚“厲害,厲害,短短幾個回合就改變了交鋒的優勢,又能將主動轉為被動,朱敢已經輸了。”
朱敢的巨刀又長又重,場中的對決讓在場的騎士們都感到心驚膽戰。
熊夜瑞說“朱敢能接我雙槍三十九個回合,現在才十九個回合,朱敢就已經顯露出不支,看來這個王越,實力還在我之下。”
葉峰毫不在意,嗬嗬一笑“走吧,我們去見見這位小刀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