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李春茂不敢拿大讓滿朝大臣去順天府自報捐獻數目。便請內侍找來紙筆,在皇極門前當場辦公登記起來。
近三百來號文武官員登記完了,已是午時。
正欲出宮回衙,卻有內侍過來宣他去文華殿麵聖。
李春茂跟著內侍一路小跑來到文華殿,卻見戶部尚書郭允厚、工部尚書薛鳳翔正在殿內,還有都察院右副都禦使楊所修。
看到楊所修,李春茂便有些咬牙切齒,心裡將他全家十八代男女老少問候了個遍。這廝從前也跟魏忠賢來往過,隻不過不像自己這樣給魏忠賢修過生祠,身上沒啥能讓人抓到的硬把柄。可是你也不能為了給皇帝留下個不是閹黨的印象,就把俺老李往死裡整啊。
今天在禦門前,當眾彈劾咱給魏逆修生祠那點破事兒。要不是皇帝還想留下自己乾活,估計今天自己就在詔獄裡陪李承祚了。
李春茂一邊心中痛罵楊所修,一邊給皇帝跪拜行禮。
起身後,聽皇帝問道“總共捐了多少銀子啊?”
“回陛下,總共捐了二十八萬九千三百兩。”
“捐了這麼多!”郭可陽驚訝道,看來大臣們很富啊。轉頭對旁邊的工部尚書薛鳳翔問道“這應該夠給京城修下水道了吧。”
“回陛下,綽綽有餘。”
“好,那此項工程由誰來督造呢?薛愛卿可有人選?”
“回陛下,臣舉薦工部侍郎張文鬱,張文鬱辦事踏實、精通營造,三大殿都是由他監修的。”
看來是個技術人才,郭可陽讚許道“好,那便選張文鬱。王承恩,去命人速召張文鬱來。”
“現在營建的錢也有了,人也有了。但是朕想著這項工程並不是隻花這一次錢就夠了。今後京城的廁所、垃圾池、下水道皆需要人日常維護,否則過不了半年還是汙穢不堪。對此李愛卿有何高見?”
李春茂思考了一下,拱手說道“回陛下,京城公廁的糞便,可由順天府負責,召城外農戶定期清理一次,皆拉到城外肥田。”
“找農戶拉糞可需向農戶付錢?”郭可陽小時候在老家縣城住過幾年,那是九十年代初,縣城裡大多數住戶還是獨立院落的平房,廁所也是旱廁。
記得當時,每個月都有縣城邊上的農民,在架子車上裝幾個大油桶來城裡,將每家每戶廁所的堆糞池裡的糞便拉回去肥田。農民和住戶都不出錢,雙方算是互利互惠了。
“回陛下,不用付錢,不向農戶收錢就已經是德政了。”
“嗯,此法甚好,斷不許對拉糞農戶收取費用。京城周邊農戶都可過來拉,不許有人限製。”
郭可陽以前看小說說過,古代城裡有所謂的“糞霸”。就是利用官府關係壟斷了一個城裡屎尿外運的權力,農民要來拉糞就要花錢。因為古代沒有化肥,人畜糞便是最主要的肥料,因此這些糞霸居然也能收入頗豐。
“這樣吧,順天府下麵的宛平、大興兩縣各成立一個部門,就叫做市政局。設置局長一人,正八品,吏員若乾。專門管理京城的公共廁所、垃圾池和下水道。”
“市政局定期召集京城周邊的農民,過來將糞便免費拉走。同時再給農戶一些錢,也將垃圾池和下水道中淤積物清走。你看可行否?”
“陛下此法甚好,如此農戶得了好處和市政局也省了不少開支。”李春茂稱讚道,其他大臣也點頭稱是。
“朕出行時還看到不少街邊店鋪私搭亂建的,有的甚至填平了外麵的陽溝把房子蓋在了街上。順天府要全部給予拆除。此外市政局下麵要設立清掃隊,招募人員每天對街道進行清掃。”
“順天府負責對兩縣市政局執行情況進行考核,執行不力的則撤換其局長,對知縣也要加以申斥。若順天府執行不力,朕對你問責。”
李春茂忙拱手稱是。
明代筆記《萬曆野獲編》中,對明朝京城街道臟亂有過生動描述“雨後則中皆糞壤,泥濺腰腹,久晴則風起塵揚,顛麵不識。”
意思是每次雨後街道中全是糞便泥漿,走路都能濺到人的腰腹上;晴天曬得時間久了,風一刮就會揚塵,刮得行人灰頭土臉,熟人見麵甚至認不出來的地步。
郭可陽對眾人說道“今日召眾卿來。還有一事。這市政局及清掃隊皆是一個長久的花費,眾大臣出了錢,京城的其他人也不能坐享其成。郭允厚你是戶部尚書,說說現在京城的房產是如何征稅的。”
郭允厚答道“回陛下,陛下所說之房產稅,應是房號稅或房號銀。京城房號稅是在五城之內由五城兵馬司征收,巡城禦史監督。各個兵馬司都存有“房號簿”為征稅依據。百姓買賣房屋,須先到所屬兵馬司變更房號。征收時由各坊總甲代為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