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的喉嚨好像在這個瞬間,變得乾澀起來。
是啊,現代法治社會,怎麼還能有連坐製度呢?
罪不及子女。
誰害了人,誰付出代價。
江稚張了張嘴,喉嚨裡灌進來的風,刮得聲帶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感好像是一種心理作用。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怔怔的,仔細看竟有幾分脆弱和可憐。
她說“是和她沒什麼關係。”
江稚深深吸了口氣,胸腔裡那股沉悶窒息的氣息喘了過去,她說“我怕江歲寧找你幫忙。”
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江稚抬起小臉,皮膚微微泛白,黑漆漆的眼珠定定望著他,“你一向都很縱容她,不是嗎?”
輕輕地語氣,連怨怪都沒有。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仇恨。
隻是一句輕飄飄的、淡淡的感歎。
沈律言能理解江稚的顧慮,但是未免又覺得她心思太過敏感,想了太多。
男人如實告訴她“歲寧沒有找我說過這件事。”
其實就算江歲寧主動開了這個口,這件事不是和先前一樣,用錢就能幫她渡過難關的。
沈律言不會插手。
“她找我,我也不會答應。”沈律言輕輕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可能是她生病了,才會如此敏感多疑,他說“法律上的事情就交給法律來決定。”
江稚聽見這句話,仿佛才從剛才江北山大言不慚說的那些話的陰影裡走出來。
她大概是又瘦了。
臉蛋好像隻有他的手掌大小。
下巴也尖尖的,臉色蒼白。
不過沈律言不得不承認,剛才有句話她也沒說錯,他一直都很縱容江歲寧。
遠遠超過了對彆人的容忍底線。
江歲寧那點心眼在他這裡,是能夠被包容的。
這種幾乎無底線的縱容,好像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
總是不忍。
總是想再順手幫她一把。
“你不要想得太多。”
想多了對她的身體不好,對精神也沒有益處。
江稚掙開了他的手,慢慢低下頭,看著地毯上兩人交纏在一起模糊的倒影,陽光拉長了她和他的影子。
她問“江歲寧不能住在江家嗎?為什麼一定要住在你那裡?”
江稚不想問的,顯得她好像很在意。
但是話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
有些事情沈律言沒有告訴她,比如江歲寧和她母親正在被媒體圍追堵截,長槍短炮對著一通轟,每天連門都出不了。
按照常理,她和顏瑤算不上明星。
媒體記者的興趣應該沒有那麼長久,但是可能是沾上了謀殺案,又或者是彆的什麼,幾乎是寸寸緊逼,存心了不讓她們好過。
這後麵不是沒有人推波助瀾。
盛西周放任盛家旗下的媒體公司去刨根問底,還有一些其他不入流的狗仔,好像是要把她們祖宗十八代都深挖出來的架勢。
其中就有她那個剛出獄的舅舅,叫人做的。
渾水摸魚,找了幾個李爺手底下的混混,肆意打擾。
若是讓他們找到機會,幾乎是衝著江歲寧和顏瑤的命去的。
她舅舅做的不留後路,她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
“那你想讓她怎麼辦呢?回到江家繼續被媒體追著問?被閃光燈對著照?還是住在隨時會被人砸破玻璃的房子裡?”
“還有,你介意的是她住在我那套房子裡,還是介意這次不能順便也讓她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