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沒有傘,走在雨裡,不一會兒就被打濕了衣服,回到車上的時候渾身幾乎都濕透了。
他看著後視鏡裡狼狽不堪的人,盯著自己的眼睛,慢慢蹙起了眉頭,他怎麼也會變成這樣?原來所有人愛而不得的時候都是一種樣子。
卑微又狼狽。
那件事,他隻說了一半,甚至沒有說完所有。
就已經承受不住江稚的恨意。
不是沒有見過仇恨他的眼神,恨到好想要將他扒皮抽筋的那麼濃烈,他一點兒感觸都沒有。
唯獨麵對她眼底淡淡的、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恨意,是他不願意去麵對的。
鏡子裡這張臉憔悴蒼白,沒有什麼生氣。
江稚一個人在家,呆呆坐在沙發裡,聽著外麵的雨聲。
她安靜坐了許久,望著玻璃窗外的雨,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手機鈴聲響了幾次她才聽見。
是舅舅打過來的。
江稚接通了電話,那邊似乎有點吵,幾秒種後又靜得不可思議,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異樣,“舅舅。”
“這兩天南城有大暴雨,你記得關好門窗,不要出門。”
“好。”
“過段時間讓保姆住在家裡吧,漸漸地你月份也大了,你自己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安心。”
江稚並不抗拒外人住在自己的家裡,有時候她一個人待在家裡也會覺得孤獨,會默默地把電視打開,哪怕不看,就算是聽著電視裡的聲音也會覺得安心。
“也行。”她頓了頓,又說“舅舅,你先忙吧。我想睡一會兒。”
江稚撒了謊,她其實不困,這會兒也不想睡覺。
她就是不太想說話,想自己待著。
快樂好難。
但是要一個人傷心卻是很容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曾經的印痕早就消失不見,再鮮紅的指印也能很快就消散,甚至不需要用藥。
了無痕跡。
但是想起來就是會覺得還疼著。
還是當時那種火辣辣的刺痛。
她已經不稀罕沈律言的道歉了,也不稀罕他的後悔。
就如他自己所說,後悔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孕婦的情緒敏感,江稚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有了淚痕,眼淚什麼時候落下來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沒有察覺到。
好像隻是下意識的情緒反應。
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幾個未接電話,還有幾條沒有看的短信。
江稚看了眼名字,沒有點開短信就刪除了。
她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看沈律言發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