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瓶酒快見底的時候,江歲寧先出了聲,“江秘書,彆喝了。”
江稚罔若未聞。
沈律言也沒開口說話,既不催促,也沒阻攔。
江稚渾渾噩噩的想,她好像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和沈律言比心腸硬,沒人比得過他。
江歲寧開口勸這句,當然不是良心發現要幫江稚。
她隻是不想讓他們看見江稚淒慘狼狽的樣子,而感覺心疼。
男人一旦開始心疼一個女人,那就離愛不遠了。
江稚的眼睛還看著沈律言,她輕輕啟唇“我願賭服輸。”
陳留帶進來的兩瓶紅酒,很快就被她喝空了。
沈律言從始至終沒有叫她停下來,他是個事不關己的冷眼旁觀者。
江稚的腦袋沒有剛才那麼糊塗,她趴坐在地上,扶著沙發椅背慢慢站起來,推開了麵前的男人,衝進了洗手間裡。
她跪坐在馬桶旁,再也忍不住全都吐了出來。
沈律言臉色鐵青,不言不語。
可是盛西周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洗手間裡傳出來的嘔吐聲,心裡空落落的,說不上哪裡難受,但就是不舒服。
江稚吐了得有幾分鐘,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洗了把臉,又清醒了點。
她慢吞吞走出去,對他們擠出個自認為合格的笑容,“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她看向江歲寧“還有酒嗎?接著喝吧。”
江歲寧一動不動。
江稚點點頭,沒人理她,聽起來更像是自言自語“沈先生的車裡還有,我自己去拿。”
她往外走,被男人牢牢鉗住了手臂。
沈律言用力掐著她的胳膊,這雙冷漠的眼睛倒映著她的臉龐,“江稚,夠了。”
江稚眨了眨眼,神色虛弱,儘管如此還是對他笑了笑“沈先生,你終於覺得滿意了嗎?”
沈律言覺得她的笑,非常的刺眼“彆笑了。”
她很乖巧,“好。”
這種乖巧卻不是沈律言想要的。
江稚幾乎是被沈律言拖出去的,她回過頭,依依不舍看了眼這棟房子。
她被他扔進了車裡,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抱著雙腿蜷縮在座椅裡,眼眶裡的淚不斷往下落,她說“我想要花。”
沈律言怎麼也擦不乾淨她臉上的淚,“沒有花。”
是啊。
沒有花。
媽媽最喜歡的花房也沒了。
她的家也早就沒有了。
江稚邊流著眼淚邊想如果她的親人都還在,她不會被這樣欺負,真的好痛啊。
江稚痛極了也隻會咬自己的手背不發出聲音,沈律言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快把手背咬出血來,他掐住她的下巴,女人的眼淚砸在他的掌心。
她淚眼朦朧望著他,不知道把他當成了誰“他們都欺負我。”
沈律言心裡閃過一絲尖銳的痛。
江稚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眼睛是她喜歡的,眉頭是她喜歡的,每一處都是她喜歡的。
她把他當成了那個口口聲聲說護她一輩子,卻又早就拋棄她的少年。
她哭著抱住他的脖子,“我沒有家了。”
她的淚水全都砸在他的皮膚上,灼熱發燙,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哽咽道“你為什麼才來?你說過要保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