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成藏住了自己的淚,伸手抱住元霜的腰,將臉埋進了她的懷中,“辛苦你了。”
聲線都是沙啞的。
“怎麼會?”
元霜撫摸著他的發絲,“我一直想跟你說抱歉。”
“不要。”
他再也不要任何人的抱歉,不要再被丟下,更不要被孤身一人。
曾經他以為,哪怕有一天元霜膩味他了,江譽還會留在他身邊,可現在,連他都走了。
“……如果不是我讓你同意江譽去找俞思,如果不我頂替了江譽的位置,他或許不會在外麵這麼久。”
更不會遭遇搶劫。
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便就此不會隕落。
“就算沒有你,他一樣會去。”
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段寒成才明白這是無解的難題,“他沒有替自己爭取過什麼,俞思是唯一的。”
抬起頭。
亮光投射進段寒成的眼眶中,將淚花照亮。
元霜低頭吻在他的眉心,“我怎麼才能讓你不這麼難過下去?”
她不知該怎麼做。
“留在我身邊,我隻有你了。”
得知江譽的死訊。
無助與孤獨占據了所有。
段寒成不敢去想,要是有一天元霜也離開了,自己的日子該有多麼難熬,換句話說,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當然。”
元霜溫聲勸慰,“我不會走。”
永遠不會。
她又不是何嘗隻有他一個了呢?
兩個孤獨的人相依偎,舔舐彼此身上的傷疤,這是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與辛酸,也是支撐彼此的希望。-
花了許久,段寒成才從江譽的死亡中振作起來。
因江譽的死。
俞思不再帶著孩子漂泊在外,她回到了柏林,與俞淮見了麵,段寒成作主,將江譽的遺產全部留給了俞思跟孩子。
這或許是江譽的心願,也是他唯一能為俞思做的了。
段寒成太了解他,所以沒有問過任何人,便幫他完成遺產交接。
俞思本想將孩子改姓,卻被段寒成阻攔。
他的理由是,如果江譽還在,一定不希望白白占了這麼大的便宜。
孩子便還是姓俞,名乘。
孩子每長大一歲,俞思便會帶到江譽的墓前見上一麵,等會走路,學會說話後,便常跟在小采身後姐姐姐姐地叫。
每每看到這一幕,段寒成的表情裡總會摻雜著惋惜。
得知俞思帶著兩個孩子去放風箏。
段寒成接了元霜一起過去,下車走到草坪上,藍天白雲下,蝴蝶風箏在迎風飄揚,小采拽著風箏線,乘乘便站在她身邊,小手拽著她的衣擺,“姐姐姐姐,讓我玩,讓我玩。”
小采小心將風箏線放進他手中,他緊緊拽著,咯咯發笑。
俞思站在不遠處看著,雖然在笑,卻滲透著一抹苦澀。
三人的目光中心不由鎖定在兩個孩子身上,可又不約而同懷念著舊人,再懷念,那人也回不來了。
忽地。
風吹過,風箏從乘乘的手中脫了線,飛向天空。
段寒成望著刺眼陽光與空中的蝴蝶風箏,卻莫名笑了,伴著那抹笑容,他握住元霜的手,輕聲“你還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