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心生愧疚。
她是東宮儲君,也是大啟女帝,坐在太極殿那方帝座上,軒轅鳳燃便是她一生死敵。
所以,前世的她也忘記了這一點。
但此刻,她倒是清楚記得有關軒轅鳳燃的一切。
“傍晚,你生我氣時,那句話說得格外對。”
“鳳燃皇叔,你是血肉活人,會受傷的。”
阿寶小心翼翼揭下被血浸透的舊紗布,傷處卻落了一滴血到她手背,鮮紅的血猶帶軒轅鳳燃的體溫。
滾燙得,幾乎要灼傷她。
“所以為什麼?你要拱手交出鳳字旗的虎符呢?”
不交虎符,被刺客誣陷密謀刺殺大啟儲君時,老皇帝就算要整治你,也不至於叫顧七絕下死手折磨。
阿寶不催促他回答,她甚至也不敢期待他願意回答。
她用指甲剜了藥膏,塗在他胸膛傷處,再用指腹慢慢抹平。
老太醫秘製的金創藥,對療愈鞭傷極有效,但藥性卻是蝕骨劇痛,就連她僅僅是敷藥而已,亦感到如針紮的刺痛。
軒轅鳳燃卻眼眸淡然,似乎完全察覺不到這蝕骨的劇疼。
夜幕,月色更濃。
屋內,安靜得隻剩下他們彼此的呼吸。
兩人沉默著,直到阿寶換好藥,重新包紮了傷處的紗布。
她正要起身到水盆洗手,卻被軒轅鳳燃握住了手腕。
她回眸望著他,他尚未穿衣,這副身體慘白,但肌肉卻出乎意料的精悍,隻是她依舊看不得他全身遍布舊傷疤。
眼眶微紅,鼻尖泛酸,她知道自己快要哭了,便彆開臉。
但,軒轅鳳燃此時開了口。
“皇叔,是我所願;權王,非我所願。”
他的嗓音嘶啞,低沉,帶著血腥氣,像用命在剖白,回答。
阿寶幾乎是一瞬間便聽懂了軒轅鳳燃話裡的意思,皇叔是阿寶的皇叔,權王,卻是大啟的權王。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阿寶深恨自己不爭氣。
竟哭得這般淒慘、狼狽,還叫軒轅鳳燃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