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模樣的她,他前世也曾見過。
走向軟榻的時候,裴歸塵默默攥緊了他提著食盒的手,手背緊繃的青筋暴起,猙獰而狠戾。
但裴歸塵的語調卻很是溫和,“我熬了兩個時辰的燕窩蓮子羹,還特意加了桂花蜜。阿寶嘗嘗?”
阿寶聽著裴歸塵這話。
驀地想起,自稷首山設局逼迫她服下靈犀,而她亦配合著演出對裴歸塵的深情愛慕之後,在她麵前,裴歸塵不僅自稱我,更是免了對她的殿下敬稱。
嘖嘖嘖。欠揍。
防備著裴歸塵下毒,阿寶一字不提那盅燕窩蓮子羹,隻好奇反問道“裴哥哥可有聽說今日早朝的事?”
“父皇期盼著他們為國儘忠,為民請命。”
“誰知,暗地裡竟是這般無視法紀之徒。但仔細想想,那位張大人剛上任吏部,便辦了這麼一樁大案。”
“倒是厲害。”
篤定阿寶因愛慕而絕不會騙他的裴歸塵,一聽阿寶這番話,心中更加確認,這便是阿寶的實話。
阿寶定是也不知,究竟是誰和張蘭衡聯手。
“那些事藏得隱晦,連西獄虎衛都察探不到。”裴歸塵意味深長道“幕後行事者在帝都的勢力之深,遠超咱們想象。”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是誰出手。
是我家鳳燃皇叔!
阿寶微笑不語。
然而,接下來,裴歸塵愕然發覺。
他和她,齊齊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他想起前世,好像他和阿寶獨處,挑起有趣話頭的,總是她。
今日天晴,裴哥哥咱們到苑中賞花放風箏吧?
裴哥哥!聽說馴獸苑來了頭獅子,很是凶猛,咱們去瞧瞧?
如今,他不說話,她亦是沉默。
思及此,裴歸塵默默攥緊了手中的折扇玉柄。
來見阿寶,其實,他意在三州總督之位。
江南和淮南毗鄰,皆是南疆之地。
林總督和江南蕭王的多年明爭暗鬥,皆是裴家坐收漁利。
如今,三州總督之位空缺,正是裴家更進一步的好時機。若是能將裴家親信放上三州總督之位,便可轄製漕運之權。如此一來,便是遏製住了帝都至江南、淮南,乃至南疆的水運命脈。
米糧綢布及鹽鐵糖等,便是掌控在裴家手中的‘錢莊’。
前世,他亦是這般布局。
然而他自知,前世這一步棋能成,是因阿寶在政事上從不避諱他,甚至常常和他議政。
他自然而然,能左右她任免朝臣的決定。
但他重生而來這一世,阿寶雖是愛慕他,但她如今對他這種愛慕份量,遠遠比不上前世的獨一無二。
因而,若是想讓阿寶主動開口。
‘裴哥哥覺得,誰才是三州總督的最合適人選?’
怕是,極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