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科長點了點頭:“我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始終沒發現錢長民的蹤跡,後來,是一個開早餐鋪的老板說,今天早上還沒到五點,就看到錢長民被兩個警察帶上了一台警車,後來,我給分局的一個同學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我,武安分局以尋釁滋事為由,批準對錢長民實施一年勞動教養,人明天就送走了。”
林海聽罷,第一反應是給李光旭打電話,將此事彙報上去,並請李書記出麵協調,命令武安分局把人放出來。
可隨即想起了李光旭的話。
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你任何形式的彙報,一切都由你自行決定吧!
唉!我攬的這活兒,還真是夠奇葩啊,既不用請示也不用彙報,啥啥都自己做主,省委書記也沒這待遇啊!他默默的想。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法治建設取得了顯著的進步,學法懂法,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日漸深入人心。
其中,1997年,刑法全麵廢除了流氓罪,並將其細化為了若乾種具體的犯罪行為,2013年,全國人大常委會正式廢除了關於勞動教養的法律法規,所有這些,都是我們在法治建設方麵所做出的堅實努力。
任何社會進步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這個過程中,總是存在很多不和諧因素,甚至付出相當的代價,也在所難免。
尋釁滋事罪的設立,始終為眾多司法界專家和學者所詬病,稱其有
口袋罪之嫌。
所謂口袋罪,其實是一種比喻,意思為可以隨意把人裝進去。尋釁滋事的司法界定並不清晰,其罪行的認定和量刑都存在很大的隨意性,司法界曆來就存在爭議。如果再與無需任何審判就可以直接剝奪人身自由的勞動教養相結合,顯然為了某些大權在握者玩弄法律的工具。
錢長民,就是被冠以尋釁滋事的罪名,未經審判,便被直接關押了。
這當然是不正常,但在2012年,這又是很正常的,至少合法合規,挑不出任何毛病。
林海不是法律專家,他並不知曉其中的奧妙,隻是覺得,錢長民和錢長忠兄弟倆,很可能知曉柳杖子礦業公司經營的真實情況。
換言之,如果要想讓任兆南和大公子在這件事上鬥個你死我活,必須給雙方都充足了電,而這兄弟倆,應該是電源之一。
憑林海目前的能力,想讓武安分局直接放人,顯然是做不到的。假借李書記的名義,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命令派員保護審計人員的安全是可以的,畢竟,他的身份是市長助理,代替一把手下這樣的命令,並不過分。可讓分局把錢長民放了,恐怕就不好使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啊,這件事,還是得去找任兆南,畢竟,我現在是同塵俱樂部的新會員呀,再怎麼說,還是有幾分麵子的。
至於二肥嘛,現在沒工夫搭理這小子,等把這些事忙完了,再找他算賬不遲!
這樣想著,略微思忖片刻,於是撥通了任兆南的電話。
“任總啊,二肥是你派來的吧?”他壓低聲音問道。
任兆南嗬嗬笑著道:“二肥?我沒派他乾什麼呀!”
林海哦了聲:“對,對,瞧我這腦子,跟您有啥關係,都是這小子自作主張。”
任兆南哈哈大笑,也不再順著話茬往下說,而是直接問道:“咋了,給你惹麻煩了嘛?”
林海歎了口氣:“麻煩談不上,但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倒是被嚇夠嗆,直接卷鋪蓋就回省城了,可隨後李書記就打來電話,命令我務必把人追回來,這不,我剛剛辦利索,費了不少口舌。”
任兆南歎了口氣道:“我算看出來了,你這個提線木偶的角色不好當啊,李書記大手一揮,你就得翻跟鬥打把式的賣力表演。一個字,累!”
“可不是嘛!實在不是個好差事。”林海嘟囔道。
“那這樣,晚上來我這兒坐坐吧,正好我也把王副市長約了,咱們幾個坐下來好好研究下,不能讓局麵就這麼不受控製的發展下去啊。真把你給累壞了,那豈不是撫川人民的巨大損失!”任兆南說道。
“好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林海說道:“那就晚上見吧。”
掛斷電話,任兆南看了眼身邊的副市長王波,皺著眉頭,沉吟良久,這才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小子到底唱得哪出呢?”
王波一隻手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還真看不出來啊,以前都說薑還是老的辣,可現在看來,這年輕人的城府也越來越深了,有點琢磨不透啊。”
“琢磨不透也得琢磨啊,不把撫川的局麵穩定住,萬一大公子那邊再來找麻煩,豈不是腹背受敵?”任兆南說道。
王波想了想:“京城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任兆南輕蔑的一笑:“我和秦主任通過電話了,大公子回去之後,就閉門謝客,誰都不見,估計是被他爹給罵了,最近高層的動的很頻繁,吳慎之壓力很大,估計短期內不會有什麼舉措。”
王波皺著眉頭:“未必,我一直有種預感,大公子的報複很快就能到來,你還是得提早做好準備,其實啊,我始終認為你之前的舉動有點過了,咱們沒必要跟大公子這樣的人為敵嘛,完全可以搞個聯盟,有錢大家賺嘛!”
“你想簡單了,地球人都知道,吳大公子賺錢,是從來不跟人合夥的,人家是吃獨食的,從聲下來那天,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分享。如果不給他點顏色,哪有我們說話的份?再說,這也是秦主任的意思,我必須執行,所以啊,你就彆埋怨了。”
王波歎了口氣,低著頭,不吱聲了。
任兆南則問道:“對了,蔣齊那邊有什麼動靜嘛?”
王波搖了搖頭:“沒有,他最近一直在抓撫東新區規劃的事,每天都在外麵跑,我都兩天沒見到他了。”
“再忙,也不能撒手不管啊,有他一股啊,抽時間你敲打敲打他。”任兆南認真的說道。
“要敲打,也是你敲打,我敲打不好使的。自從蘇鵬死了之後,蔣市長就更低調了,在李光旭麵前,都變成新過門的小媳婦了,讓乾嘛就乾嘛,半個不字都沒有。暫時是指望不上了。”王波笑著道。
兩人突然都不吱聲了,半晌,忽然對視了眼,隨即不約而同的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趙亮!”
“對!就是趙亮,他跟林海的交情不一般,要想摸清林海的底牌,此人是關鍵。”王波說道。
任兆南把身子往前湊了湊,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很簡單,給這個傻小子派個上刀山的差事唄!”王波笑著道:“然後咱倆就搬上兩把椅子,沏上一壺茶,準備看戲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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