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把嘴一撇:“你懂個六啊,武警打死人,公安敢管嘛!?那是軍人,就算要管,也是軍方自己處理。”
“就算是軍方自己處理,公安也得有人配合吧,再說,我昨天晚上也沒聽到有槍響啊。”
林海並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豎起耳朵往下聽去。
隻聽那瘦子譏笑道:“你晚上睡得跟死豬似的,哪裡聽得見!”
“放屁,我昨天晚上壓根就沒睡。”禿頭反駁道。
另有一人接過了話茬:“難道你又去找阿麗了?”
眾人皆笑。
人群中又有人說道:“還彆說啊,上午的時候,我看見好幾輛轎車往礦裡去了,但不是公安的車。”
“肯定是便衣。”瘦子認真的說道。
“到底是誰跟任老板乾起來了呢?”禿頭喃喃的道。
瘦子煞有介事的說道:“聽說是京城來的大人物,不然的話,也不能調來那麼多武警呀。”
“要這麼說的話,任老板接手的事,搞不好就被攪黃了呢!那工資就更沒指望了。”
瘦子白了他一眼:“工資?你想得美,咱們的工資亂七八糟劃拉到一起,好幾個億呢!任老板是你爹啊,憑啥白給你。”
“就憑他接手了呀,必須把之前的欠賬給結清,不然,豈不是白撿個大便宜。”禿頭明顯不服氣。
瘦子冷笑一聲:“那幾個億的工資,是礦上欠你的,又不是任老板欠的,人家才不會管呢!他是資本家,不是做慈善的,到時候,一句話就把咱們都給打發了。”
“沒那麼便宜!真要那樣,我第一個不答應。”
“你不答應頂個屁,前年東山煤礦被任老板買下了,每個職工才給了兩千塊錢安置費,三千多工人,不都乖乖卷鋪蓋滾蛋了嘛,也沒聽說誰敢說個不字!”瘦子的消息還蠻靈通的。可說完之後,突然發現站在人群外的林海,不由得微微一愣,立刻就不吱聲了。
柳杖子鎮居民之間互相都認識,冷不丁冒出個陌生人,還是非常顯眼的。
眾人也紛紛扭頭看向林海,雖然沒人說話,但目光之中,敵意非常明顯。
“你有事嘛?”禿頭冷冷的問道。
“沒事,我就是路過的,你們聊,你們聊。”林海滿臉賠笑的道,說完,轉身朝不遠處的車走去。
“你是市裡來的領導吧?”那禿頭在他背後問道。
一般來說,公務員的穿著還是比較正規和容易辨認的。而且,從2011年開始,所有黨員乾部都被要求佩戴黨徽,所以,如果你走在馬路上,迎麵遇到一個穿著正式,佩戴黨徽的人,那就基本上就是體製內的乾部無疑。
聽他這麼說,林海隻好停下腳步,轉身微笑著道:“是的,我是市裡派下來,搞資產核算的。”
話音剛落,這群人就像餓了好幾天的狼突然看到了肉,一擁而上,把林海圍住了。
“你貴姓啊,領導。”瘦子嘴快,直接問道。
“免貴,我姓林。”
“林總你好!”瘦子擠過來,說道:“我姓錢,是礦上的安全員。”
“錢先生你好。”林海微笑著說道,然後主動伸出了手。
瘦子很誇張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和他握了下,此舉引發了一場哄笑。
“咱這挖煤的手太臟了,怕領導嫌棄嘛。”瘦子大聲說道。
林海連連搖頭:“聲明下啊,我不是領導,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員。”
“我知道你是普通的工作人員,領導誰來這破地方瞎轉悠啊,再說,就算來了,也得前呼後擁,戒備森嚴的,像咱們這樣調皮搗蛋的,根本靠不了前的。”瘦子笑著道。
“那是你靠不了前,跟咱們沒關係,上次蔣市長來,提前兩天,你不就被派出所帶走吃窩頭了嗎。”有人插了句。
瘦子把眼睛一瞪:“胡說,我又不是犯罪分子,憑啥吃窩頭啊,人家所長請我在市裡的賓館住的高間,一天三頓飯,有魚有肉伺候著,過的老舒服了。”
“你就吹牛逼吧。”禿頭回了句:“所長是你爹啊!”
這句話又被用在了這裡,頓時引發了一陣哄笑。林海也跟著笑了。
“彆瞎嗆嗆,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必須把話出來,管它有用沒用呢!”瘦子認真的說道。
“老錢,你少說兩句吧,彆再傳到牛大明白耳朵裡,你可又要倒黴了。”有人提醒了句。
林海想了想:“牛大明白.....你們指的是柳杖子礦的牛總嘛?”
“狗屁牛總,他就是頭種牛!”
大家又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句話明顯帶著情緒,林海也不便發表評論,隻是微笑不語。
瘦子往前湊了湊,正要張嘴說話,卻聽身後有人大喝一聲:“錢老二,你不四處造謠,就渾身難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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