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腦子裡猛一閃念,頓時明白了。
其實,李慧在這個節骨眼上派林海出差,是另有深意的。
當然,她所做的一切,是建立在孫國選栽贓陷害的假設上,或多或少有些想當然的味道,不過,也不失為個應對的措施。
作為政壇老手,李慧看待問題的深度和廣度,是林海無法比擬的,這與是否聰明和學曆高低無關,必須是在波詭雲譎的政治環境中摔打個十年八年,才能獲得這項本領。
政治鬥爭是極富欺騙性的,新手往往被其外表所迷惑,而忽視了問題的本質。
執政理念不同,思想路線不同,措施方法不同,不管有多麼冠冕堂皇的說法,其實歸根結底都是權力的分配問題。所以,政治鬥爭的本質是權力鬥爭。
同時,政治鬥爭往往不是當麵鑼對麵鼓進行的,高手相搏,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每招每式都暗藏殺機。很多時候,所作所為甚至與真正目的根本不搭邊,如果要是不深諳此道,吃虧上當在所難免。
當你看到對手亮出的獠牙之際,其實勝負早就沒有懸念了,作為失去了先手的一方,隻能任人宰割,回天無術了。
所以,當得知林海所遭遇的麻煩之後,李慧立刻敏銳的意識到,在蹊蹺的背後,很可能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彆看林海最近挺火,但在東遼的公務員體係中,還算不上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事實上,如果離開李慧的鼎力支持,隨時都可能麵臨卷鋪蓋走人的下場。
如果這一切都是針對林海專門設計的,下如此大的本錢,未免有點小題大做,得不償失,憑空耗費三百萬,隻為了搞掉一個小小的代理區長,副處級乾部,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隻要找對了門路,三百萬都能弄個副市長做了,何必跟林海較勁呢?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切肯定另有所圖,而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就有些細思恐極了。
搞林海,很可能隻是個幌子,而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她!
從政多年,這種從小人物入手,然後在某個關鍵的節點上突然轉向,最後扳倒大佬的司空見慣,李慧見過太多了。
她和林海之間的曖昧關係就是個致命的弱點,隻要對手掌握這些,是完全可以使出這招聲東擊西的。
所以,她必須有所防備。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海支出去,支得越遠越好。作為當下的焦點人物,林海的存在,對她而言是非常麻煩的,她接下來即將采取的很多措施無論如何也繞不開林海,而這小子現在猶如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躁動不安。到時候,還得分神去安撫,實在是件麻煩事。
隻不過,此刻的李慧並沒有意識到,她的這個決定,最終救了林海的性命,而林海也沒辜負他,在關鍵時刻,成功挽回了岌岌可危的局麵。
當然,林海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麼深的。
人的經驗和閱曆,決定了判斷能力的高低,三十多歲的他,隻是因為機緣巧合才混出了點名堂,怎麼可能看得具備如此深厚的政治功力呢。
未出茅廬便能三分天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的,隻有諸葛亮,林海顯然不具備這個能力。
他沉思片刻,皺著眉頭問道:“你讓我去深圳,是想看一看對方有什麼反應嗎?”
李慧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現在是他躲在暗處,而你在明處,你的一切行動,對手都一清二楚,而你對他卻一無所知,這麼玩下去怎麼可以呢?你去了深圳就不一樣了,咱倆單線聯係,看看這家夥使什麼招數,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嗎?”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林海聽罷,思忖片刻,說道:“好吧,那我就聽你的,明天把工作安排下,就去深圳。”
“工作不用安排,你明天早上就去省城,上午有直飛深圳的航班。”李慧說道。
“可是,專案組那邊怎麼辦呢?萬一他們需要我的配合呢?”
李慧哼了聲:“你不用管,一切交給我,由我來對付,你是東遼的人,有自己的工作,不是專門借給他們破案的。”
見李慧的態度如此堅決,林海也隻好點頭答應了。
“好吧,我明天一早就走。”
李慧輕輕歎了口氣:“你啊,還是太嫩,下次再遇到類似的事,一定要先跟我商量下再做決定,萬萬不可自作主張了。”
林海笑了下:“是的,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李慧想了想,又道:“這次去深圳,恐怕也不會很順利,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陳思遠是不會輕易答應的,該放狠話的時候,你可以相機決定,不用請示我。還是那句話,我隻要結果,不看過程,隻要把錢搞回來,就給你記一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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