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默默的看著,心中不由得漸生寒意。
當初在黃嶺,孫國選就曾經公開說過,隻要抓起來審一審,沒有問題,也能審出點問題來。這句話在黃嶺流行很廣,說是婦孺皆知也差不多,甚至成為孫政委的標簽。
林海當然也聽說過這句話,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認為是有些吹牛成分的。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孫國選的這句話並非誇大其詞。
如果掌握法律的人開始玩弄法律,那對普通人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而可悲的是,他現在居然是幫凶。
用非正義手段,是永遠不可能取得正義的結果,羅昆山固然可恨,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又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這樣想著,心裡頓感沉甸甸的,甚至想起身離開,但房門被反鎖上了,他隻能置身在這個不大的辦公室中,繼續看著這出並不算高明的鬨劇,並為之歎息或喝彩。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也是最陰險和惡毒的動物,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使用各種無恥的手段。曾幾何時,他對此恨之入骨、嗤之以鼻,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利益的驅動之下,變化居然如此之快,以至於現在的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孫國選繼續在擴大戰果:“往下說呀,羅昆山為什麼想殺林區長?”
這個問題難度確實很大,王山海這種底層的混混兒,實在是編不上來,吭哧了半天,最後隻好無奈的說道:“報告政府,這個我確實不清楚,就是聽老楊說的,至於到底因為什麼,他沒告訴我,我也沒敢問。”
“哦.......”孫國選沉吟著,看了眼林海,微笑著說道:“這個比較可信,據調查,楊科長和羅昆山沾點親戚,這家夥原來也是個混社會的,硬是被羅昆山塞進了化工廠,當上了保衛科長,所以啊,他們之間勾搭連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林海不想說什麼,隻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孫國選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拿出煙來,扔給王山海一根,又示意王衝過去給點燃,待王山海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些,這才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王山海連忙說道:“哦,這傷是我進來之前就有的。”
“是嘛?進來之前跟彆人打架了?”
“對,跟人打架。”
孫國選點了點頭:“這個事啊,你得跟看守所的劉局長說清楚,收押之前都做詳細體檢的,體檢記錄怎麼沒寫你有傷呢?這樣吧,一會讓劉所再給你重新做個體檢,把傷情都寫清楚,以後免得麻煩,你同意嗎?”
“同意,我同意。”王山海說道。
“那好吧,你把剛才講的那些再重新說一遍,不要亂講,這次是要做記錄的,明白嗎?”
“我明白!”
孫國選也不再說什麼,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幾分鐘後,劉所長推門走了進來。
“老劉啊,一會給這小子調到病號監室去,另外再重新做個收押體檢,他身上有傷,是進來之前和彆人打架搞的,之前的體檢記錄沒體現出來。”
劉所長連連點頭,孫國選轉而對王山海說道:“就這樣,你好好交代吧,”說完,朝林海微微點了下頭,起身往辦公室外走去,林海見狀也跟了過去。
到了門外,孫國選也不說話,徑直出了辦公樓,到了樓外,這才轉過身,低聲說道:“老弟啊,你這是動了多少人的蛋糕呀?剛才聽到了吧,也許還有分局高局長的事呢。”
林海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不過,這件事你心裡有數就可以了,暫時不宜搞得太大,先捏住羅昆山一個,製服他之後,再慢慢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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