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會議準備召開。
“怎麼樣,這一晚上都考慮怎麼樣了,都趕緊表態,彆耽誤正事。”楊懷遠開門見山的說道。
常務副縣長賀長發率先發言:“自古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黃嶺這次就做了回漁翁啊,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利用好這次機會,為黃嶺爭取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片刻,掃視了一圈會場,見大家都全神貫注的聽著,這才繼續說道:“我個人覺得,可以和遠方集團進一步接觸,甚至可以再試探著加點條件,看看對方的態度,然後再做進一步決定。”
“加什麼呢?授權經營費已經乾到每年五個億,難道再加五個億?真要是那樣,我們財政可賺大發了。”徐易川笑著說道。
賀長發皺著眉頭:“萬事皆有可能啊!幾天前,林海談了個2.5億,我們開始不也認為是天方夜譚嘛?”
王忠田沉吟著道:“我也同意接觸,但不宜在授權經營費這樣的問題上糾纏,應該在聯合經營這方麵進行深入探討。”
楊懷遠點了點頭:“怎麼談,能具體說一說嘛?”
王忠田嗬嗬一笑:“咱們不有個功勳級的談判代表嘛?足智多謀的攔路搶劫者,這小子目前風頭正勁,就讓他接著來唄,大刀掄圓了砍!”
眾人皆笑,將目光投向林海。
林海沒說什麼,隻是低著頭,沉吟不語。
楊懷遠見狀,皺著眉頭道:“林海啊,昨天你就有點打蔫,我以為是最近太累了,咋的,這一宿覺還沒解乏嘛?”
領導點名了,林海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微笑著說道:“我不是打蔫,是對遠方集團提出的方案有點想法,隻是還不很成熟,所以就沒敢輕易表態。”
“捂了一宿了,還沒成熟?”王忠田插了句。
林海搖了搖頭:“確實還不成熟。”
“不成熟也沒關係,現在是集思廣益階段,說說也無妨。”楊懷遠催道。
林海略微思忖片刻,皺著眉頭道:“怎麼說呢,我不主張和遠方集團接觸。”
此言一出,眾皆愕然。
“為什麼,遠方提出的方案比中夏強多了呀!”賀長發問道。
林海想了想:“您剛剛說,這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您想過沒有,不管是鷸擊敗蚌,還是蚌戰勝了鷸,當隻剩下一個的時候,他們回過頭來看與我們簽訂的合作協議,會是什麼樣的想法呢?”
賀長發眉頭緊鎖,沉吟不語。
王忠田則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後悔,對嘛?”
“是的,換成誰都會後悔,中夏也好,遠方也罷,都非常有實力,但再有實力,錢也不是自己家印的,好幾十個億砸在黃嶺,總要有回報吧,經貿局的同誌曾經估算過,以黃嶺的人口規模和接待能力,中夏投入之後,十年之內,很難收回成本,而十年之後的經濟狀況又是個未知數,所以,這幾乎是鐵定賠錢的生意。”林海不緊不慢的說道:“當然,就是對中夏來說,這點錢都是小意思,人家有更深遠的想法或者戰略意圖。所以,就算全虧進去,也無所謂。”
楊懷遠直接打斷了林海的話:“中夏和遠方的黃嶺之爭,是高層博弈的具體表現,在與中夏接觸之前,就有很多領導直接或者間接跟我和忠田縣長打招呼,讓我選擇或者放棄與中夏的合作,為了緩解壓力,我們倆隻能虛晃一槍,把林海同誌推到了前麵,令人欣慰的是,林海出色的完成這階段的任務,但現在局勢發生變化了,原來隻是暗中較勁,如今變成公開競爭了,這就要求我們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林海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您所說的調整,就是與遠方集團正式洽談。”
“是的,首先是遠方開出的條件令人無法拒絕,其次,是中夏在聯合經營的問題上始終不肯讓步,昨天整整談了兩個多小時,但也沒什麼進展,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有必要給中夏點壓力,適當刺激下他。”楊懷遠緩緩說道。
“可是,您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嘛?”林海問道。
楊懷遠微微皺了下眉頭:“後果無所謂,能刺激,就刺激,如果中夏方麵拒絕刺激,那我們索性就換人唄,反正遠方集團也不差錢兒。”
林海思忖片刻,鄭重其事的說道:“楊書記,恕我直言,我覺得遠方集團不是來競爭的,而是來攪局的,他們確實不差錢,但未必肯把錢投在黃嶺,所以,您還是要謹慎行事,彆把中夏刺激走了,遠方再來個坐地起價,那我們可就不劃算了。”
“你憑什麼認定,遠方是來攪局的呢?至少從那份可行性研究報告看,他們還是很用心的呀。”王忠田接過了話茬。
楊懷遠也沉吟著道:“退一步講,就算遠方真是來攪局的,中夏也未必就會退出吧。”
“這個......我還是覺得,馬上和遠方接觸有點草率。”林海緩緩說道。
“林主任是不是擔心,遠方的介入,會影響了你的政績呢?”一直沒說話的徐廣濤突然插了句:“我覺得沒必要吧,不論最後結果如何,黃嶺經濟崛起的首功,都會記在你的頭上。”
林海微微一笑:“徐副主任,你說錯了,我一個股級乾部,哪裡敢談什麼政績呀,就算有功勞,也都是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取得的,楊書記和王縣長,才是黃嶺經濟崛起的真正功臣。”
由於他們倆的矛盾早就公開化了,所以,見這兩位舌槍唇劍的吵起來,大家都做好了看熱鬨的準備。
楊懷遠和王忠田則低聲商量了幾句,隨即大聲說道:“好了,還沒到論功行賞的階段,就不用互相吹捧了,我剛剛和忠田同誌研究了下,決定今天下午正式開啟和遠方集團的投資談判,在談判開始之前,我和忠田同誌準備去拜訪陳思遠董事長,也算是儘地主之誼吧,咱們還是老辦法,派一名年輕乾部擔任談判代表。”說完,掃視了下全場,最後目光落在了徐廣濤身上。
“就由廣濤同誌承擔這個任務吧。怎麼樣,敢當這個炮灰不?”楊懷遠問道。
徐廣濤站了起來,說道:“沒什麼不敢的,我堅決服從組織安排。”說完,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林海。
林海則輕輕歎了口氣:“我還是有點擔憂,這個時候與遠方接觸,會令中夏感到不滿,進而對我們之前取得的談判成果產生一定的影響。所以......我保留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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