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斌為首的強硬派對誰來主持體製改革並不關心,他們的主張是召開全體職工大會,把企業的命運交給職工自己。
彆以為這是天方夜譚,高斌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且有過先例。
臨省的某大型製藥企業,就是采取了這種方式,由職工選舉出了總經理,沒要國家投入一分錢,通過集資和銀行貸款,企業最終走出了困境。此事被媒體大肆報道並引發過一場大討論,頗為轟動。
按照老周提供的情報,高斌和其追隨者的態度非常堅決,抵製任何形式的外來資本介入,並聲稱如果市裡采取強製手段,他們將不惜一切代價,誓死捍衛自己的權力。
老周還說,他本人雖然在職工中也有一定的威信,但在高斌的群體中,說話的份量很有限,除了能及時把消息傳遞出來之外,對局勢的掌控,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這就是林海今天要麵對的局麵。
一方麵,他必須將高斌等人勸退,畢竟,占領公司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往輕說,叫尋釁滋事,往重了說,這屬於暴力抗法,是要坐牢的。而另一方麵,還要麵對於振清的壓力,於振清的主張是迅速解決問題,對所有抵製者采取強製手段。
林海夾在中間,是非常危險的。一旦爆發衝突,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甚至對今後的仕途都可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此時此刻,他非常清楚自己即將麵對什麼,並做了最壞的打算,他無法預知最後的結果,但卻堅信自己的選擇。
半個多小時後,林海和陳東抵達了柳杖子礦業公司的大門。
抬頭望去,兩台礦山專用的超大型翻鬥車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在車頂和車廂裡站著十多個打著赤膊的年輕人,正居高臨下,冷冷的注視著他。
大門外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數十名警員正在布置警戒線,雙方明顯呈劍拔弩張之勢。
林海剛下車,鎮派出所所長劉鬆和一名中年警官便迎了過來。
“林副市長,這位是市局治安支隊的趙支隊長。”劉鬆介紹道。
“你好,林副市長,趙利民。”中年警官說道。
林海微笑著點了下頭,並主動與其握手示意。
“趙支隊,你們這是......”
趙利民把他往邊上拽了下,然後低聲說道:“蔣局長說,讓你給他回個電話。”
林海嗯了聲,轉身回到車裡,撥通了蔣宏的手機。
“蔣局,你有什麼指示?”他笑著道。
蔣宏聽罷,略微沉吟片刻,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知道嘛,於振清以市委的名義給市公安局下了命令,今天晚上六點之前,必須平息這場風波,對暴力抗法者,一律采取強製措施。”
林海皺了下眉頭:“他現在還是常務副市長,憑啥以市委的名義下命令啊,這是嚴重違反組織原則的,就算市委有命令,發布者也該是蔣市長吧?”
“老弟,你說這些都沒有用,人家現在就這麼牛逼,誰也沒辦法。我所能做的,就是在行動之前,提前通知你。”蔣宏說道。
林海想了想,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蔣宏笑了下:“拖到最後一刻的,儘量給你爭取時間。”
“謝謝。”
“沒什麼,我知道你是李書記的人,我看不慣李光旭的跋扈專橫,但這不妨礙咱們之間成為朋友。我喜歡有血性的男人。”蔣宏說道。
林海笑著問道:“既然這麼說,作為同樣有血性的男人,蔣局敢不敢抗命呢?畢竟,於振清現在沒資格以市委的名義發號施令。”
蔣宏歎了口氣:“首先,他以市委的名義發號施令,也並非違反組織原則,市委授權了就可以啊,所以,抗命的理由不是很充分。其次,就算抗命的理由充分,但為了這件事也不劃算的,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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