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阿姐尚未成婚,這不太合適。”顧川搖頭婉拒,又道:“而且我覺得你阿姐做的很對,這次你不能去。”
“為什麼?”
蒼風更鬱悶了:“阿姐這樣,你也這樣,怎麼彆人都能去,就我不能去?”
“不光你不能去,你最好勸陳武他們也不要去。”顧川說道。
蒼風一愣,接著搖著頭道:“不可能的,他們早盼著上戰場搏一份軍功,我怎麼勸得動他們?”
武將世家的子弟,最期望的就是有仗可打,如今要打仗了,勸他們不要上戰場?
這是不可能的。
眼見小心思沒達成,蒼風悶悶不樂的走了,顧川卻是陷入了沉思。
若是兵敗,那便隻有讓蒼舒月再掌兵權,到那時可就再也沒辦法後退了。
除非,讓蒼家舍棄如今的一切,學宋太祖手下的人那般,甘願杯酒釋兵權,舍去榮華隻餘富貴。
可這可能嗎?
不可能的,一旦站在了那個位置,就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了。
荀彧勸曹操還權於漢帝,他是不想還,還是還不了?
也許兩者都有,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手中權力,關係著太多人的命運。
那些陪著他一同走到那一步的人,絕不會允許他倒下,蒼家也同樣如此。
前路荊棘滿地,身後便是深淵,又該往何處去?
夜風低語,皎月已爬上枝頭,梟聲陣陣,似鬼哭嚎。
“不爭……何嘗不是另一種爭?”顧川沒頭沒尾的低聲呢喃,眼睛緩緩合上,不知是在思索,還是想休息片刻。
北蠻西域聯合大軍壓境,北州雍州垂危,百姓已成魚肉。
皇城除了下令派大軍前往馳援以外,似乎和往常並無二致。
戰火遠在千裡之外,還燒不到京畿之地。
顧川的生活依然平靜,翌日早起便去了書院。
上午的課講完之後,柳道州照常將幾人聚在梧桐樹下,隻是這一次他沒有授課。
賀鬆要走了。
他是雍州人,不遠千裡來皇城求學,才學了不久,便要離開。
“老師,學生要走了。”
賀鬆躬身一拜,道:“雖隻短短幾日,學生仍念老師教誨,若還有機會,定當報答!”
柳道州受了這一禮,拍了拍這漢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學生且去,先生不求你報答什麼,隻求你能平安,莫要不回來了。”
鐵塔般的漢子聞言已紅了眼,隻再深深一拜,而後轉身離去。
將出書院,他又轉過身,衝眾人揮了揮手:“諸君,待將蠻夷殺儘,某再與諸君下棋!”
盧璞玉高聲道:“賀師兄,保重啊!”
“保重!”
漢子抱拳轉身,跨馬離去。
賀鬆離去後,陪伴柳道州下棋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顧川的肩上。
梧桐樹下,兩人相對而坐,棋盤上黑子白子交錯,戰況正酣。
柳道州執白子,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他忽然抬頭看向顧川,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沒看出來,你這棋藝還頗為不俗。”
顧川執黑子,聞言輕輕一笑,神色自若地落下一子:“先生謬讚了,學生隻是略懂皮毛,比起先生來還差得遠呢。”
這記馬屁拍得柳道州心生舒暢,他撫須長笑:“哈哈,你也不必過謙,隻要肯下功夫鑽研,假以時日,你的棋藝必能超越我。”
顧川卻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可學生偏偏是個憊懶的性子,太費功夫的事情都懶得去做。”
“你啊……”柳道州指著顧川,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若是你能像賀鬆那般有進取之心,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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