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顧川都被他支開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古川,又能如何?
他王鴻將來是必然要封侯的人物,怎能因為一時的失利便如此,且等得勝歸來,到那時沈家便不能拒絕了。
神經……顧川臉上微笑,衝他拱了拱手:“告辭!”
說罷,他牽馬離開。
一旁的蒼舒月,則始終未曾看過一眼,隻將目光落在顧川身上。
馬車廂內,沈矜雪靜靜坐著,手中捧著一本從書坊新買來的話本,書頁中有一張紙將兩頁隔開。
那兩頁紙上寫著一段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她眸子裡浮現些許迷惘,目視前方,輕聲呢喃:“……古川,會是你嗎……”
……
“那日,雲良閣之事,是王鴻與沈矜雪之計。”
半途中,蒼舒月忽然開口道。
顧川聽後,並未有什麼反應,隻點了點頭:“我一直都知道。”
他看著蒼舒月,問:“將軍沒有想過報複沈家和王家嗎?”
蒼舒月並未回答,反問道:“你呢?”
“不是不報。”顧川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隻是時候未到。”
聞言,蒼舒月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說其他,兩人便這麼走著。
直到離東籬居近了,顧川忽然停下腳步來。
“將軍。”
他回過頭來,問:“能不去嗎?”
蒼舒月望著他良久,搖了搖頭:“去與不去,已不是我能決定。”
大勢所趨,僅憑一人之力,怎麼抵抗得了呢?
顧川苦笑道:“有時候,也可以為自己想一想,自私些也未嘗不可。”
蒼舒月默然,她看著他,心中明白他可能已經猜出了什麼。
她薄唇輕啟,語氣前所未有的輕柔:“你……會怪我嗎?”
“怪你什麼?”顧川問。
她盯著他的眼睛,終於將埋在心底的話說出:“此去必是十死無生,我會死在歸來的路上,至此蒼家平安,再不會受陛下忌憚。”
“我未曾想過你,你會怪我嗎?”
蒼舒月已經想好了之後的所有事情,當這場戰爭失敗之後,她必然要再次掌兵出征。
若是驅逐蠻夷,此功足以封侯,到那時蒼家就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狡兔死而走狗烹,飛鳥儘而良弓藏,皇帝勢必會迫不及待的將蒼家拔除。
而倘若她死在了歸來的途中,蒼家對皇室的威脅將大打折扣,以當今陛下的氣度,還容得下一個後繼無人的英國公。
一切她都已經想好了,唯獨顧川沒有,其實也沒有這個必要,兩人尚未成婚,還沒到那一步。
但蒼舒月覺得,該將這些都告訴他,不能叫他蒙在鼓裡。
顧川聽到她的話,無喜無悲,隻噙著一抹微笑,說道:“將軍此去征討蠻夷,必勝,也一定會平安歸來。”
見他岔開話題,蒼舒月也跟著笑了,“戰場凶險,又有誰能保證一定能活著回來?”
“我會讓將軍平安的。”他說道。
蒼舒月聞言一怔,腦海中不由回想起那日詩會後,將他背回家的途中。
酒醉之後,他似乎也是這般說出了醉話,他說“像她這般的人啊,從來就沒有好下場,我想救她……”
她當時問:“就憑你?”
他說“我想救的人,便無人能殺,我想殺的人,那便無人能救。”
念及此處,蒼舒月唇角微微上揚,聲若蚊蠅的呢喃:“儘說大話。”
顧川與蒼舒月在朱門前分彆,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街角。
收回目光,顧川轉身步入宅院。
“少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小橘笑盈盈地迎了上來,輕輕接過顧川手中的書箱,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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