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在想什麼?”陸凝香見他模樣,於是開口詢問。
顧川回過神來,輕笑著搖頭道:“沒什麼,隻是在想殿下所要走的路,道阻且長啊。”
聞言,陸凝香毫不意外,他這般的才學,自是能猜到一些事情,沒什麼好奇怪的。
“師兄,有些路便是再長,也是要走的。”她微微一笑,卻是偏過頭去,望著青田,“正如這糧食,哪怕最終也要被割去,也要奮力的往上長。”
“倘若不長了,水、肥皆被其他糧食奪了去,便是連它自己也落得個枯萎的下場。”
身處皇室,便是不爭也無法獨善其身,宇文謹生來就是天潢貴胄,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要承擔這份權利的厚重。
如無意外,她會被皇帝擇一良人,嫁做人婦,擁有自己的封地,從此沉寂一生。
可她偏偏是個有野心的,培養密衛便是第一步,她要將自己的眼睛,遍布整個朝堂。
當然,前提是在那位陛下的允許範圍內,可以這麼說,她的權力也在宇文元朔的掌控之中。
那麼,想要實現這野心,就不能隻依靠密衛,還需要一些外部的力量。
顧川,就是她選擇的外部力量,而且是非他不可。
聽著她的話,顧川卻搖了搖頭道:“師妹,人非草木,豈知樹挪易死,人挪可活。”
陸凝香移過目光,問:“請問師兄,何以言之?”
“蓋樹之生長,深根固柢,一旦移植,傷其根本,故多死,而人則不然,遇困境時,若能變易處境,或可得新機遇,從而改變命運。”
顧川悠悠道:“豈不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沒必要非得在皇城打打殺殺,朝堂上那麼多文官武將,有幾個會支持女子登基?
少之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時代就已經決定了這一點。
陸凝香聞言,細細品味其中意思,斟酌片刻道:“師兄說的在理,不過——”
她笑容如春風拂柳,話鋒一轉道:“這話從師兄口中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了。”
“哦?”顧川挑眉,問:“為何?”
“師兄如今有蒼家在背後,軍中又以蒼家為首,若能得蒼家支持,又何必再尋他處?”她說道。
以如今蒼家的聲望,要是站出來支持宇文謹,那基本沒有人能與她抗衡。
隻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顧川輕笑一聲,歎道:“師妹你雖聰慧,對這朝堂之事卻是有些遲鈍,你覺得當今陛下,能允許蒼家站隊嗎?”
“莫說是蒼家,便是當今穆相國,你可曾見過他與哪位皇子親近?”
立儲一直是個敏感的話題,皇帝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繼承人由他人決定。
有些臣子自然也看的明白這一點,所以始終未曾表態過,他們很清楚,無論誰來當皇帝,他們隻需要忠心最後的勝利者就行了。
陸凝香依舊笑靨如花,未曾因為得知真相而起絲毫波瀾,她看著顧川,道:“那師兄呢?”
“我?”顧川打了個哈哈,“我與雲兄是朋友,與殿下卻不是。”
他知她意,她明他言,陸凝香笑著搖了搖頭,拱手道:“師妹受教。”
言畢於此,兩人沒有再說什麼,一路行至入城便分彆。
回到東籬居,顧川將馬交給了程伯,剛走進前院,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陣颯颯破風聲。
循聲望去,卻見西院那邊正在操練,二十幾人的親兵手持紅纓槍,擺成軍陣。
雖然皆是女子,但一個個卻目光銳利,隻遠遠望著,便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這是百煉精兵,而且顧川能看得出來,那每一個人都身負武道實力,並且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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