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伐虢,出自《左傳》‘假道於虞以伐虢’一句之中。
指的就是通過向對方借路為名用以消滅對方。
關鍵在於放鬆對方警惕,而後趁著路過之時一舉將其擊破。
眾人皆是博學之人,自然知道這個典故。
但就是因為知道典故,反倒讓眾人有些不能理解周瑜之意!
簡單來說這則典故,和他們現在所處狀況,不說完全不沾邊,那也是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就當前的狀況,他們取不得合肥,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合肥本來就是堅城,現在增兵數千,又有防備,難以攻取。
第二,是他們兵力不夠,而且連取四城,士卒疲憊!
而假道伐虢的關鍵,在於表麵上換一個進攻目標,讓敵軍放鬆警惕。
從理論上來說,他們北上壽春,確實可以讓合肥放鬆警惕。
可問題在於,現在九江就這麼幾座城,即便他們北上,也不足矣讓合肥的警惕性降低到能一舉奪取的程度!
可以說,從現在狀況來看,周瑜所言的計策,並無可行性。
但眾人也知,周瑜不是那種妄言之人,故而聽得此話,孫策便奇異道:
“公瑾此策難解,但不知何為明攻壽春,實取合肥?”
張紘聞言,亦是對周瑜道:
“公瑾言未儘也,或可細言之!”
麵對二人問話,周瑜微微一笑道:
“諸位不明我意,卻也正常,因在下之策,並非單取合肥,而是為讓我軍重新獲取主動!”
“正如小弟方才所言,劉備麾下有秦瑱謀劃,其必有相應之策奪取壽春,我軍北上應該無用!”
“但我等卻非完全無計可施,因為無論敵軍如何算計,都無法完全預測我軍舉動。”
“故而我軍要想掌握主動,便要反其道而行之!”
“以當前局勢來看,我軍奪取合肥被阻,而劉備卻是將取壽春。”
“故我軍北上已成定局,不僅我軍會如此想,劉備也會如此想,袁術軍同樣會如此作想!”
“既是如此,那我軍不妨就依照當前形勢北上,裝作要與劉備軍奪取壽春!”
“一旦我軍北上,劉備便會心憂我軍與他謀奪壽春,合肥守軍自然也會鬆懈。”
“而這時,就是我軍奪取合肥之機,我軍也正可借此圖謀合肥!”
“這便是明攻壽春,實取合肥!”
聽著周瑜之言,眾人似有所悟。
孫策其人智謀本就不差,聽到此處,便露出了一絲笑意:
“若這麼說來,那策便知矣!”
“原來公瑾之策,並非北上途中奪取合肥,而是北上先鬆懈合肥守軍,再行謀劃合肥!”
如此說著,他不由暗自點頭道:
“這般行事,確實可讓我軍掌握主動!”
他們現在之所以被動,是因為不知道劉備有什麼謀劃!
若是將目標轉向壽春,容易落入敵軍算計。
而周瑜的應對之策也很簡單,我不管你有什麼算計,我就取合肥!
隻要他們堅定這個戰略,劉備就拿他們沒辦法。
因為劉備不可能同時防備他們奪取壽春,又同時乾擾他們奪取合肥!
想到此處,孫策點了點頭,又對周瑜問道:
“那我軍又當如何假道伐虢?”
見孫策一經提點就反應了過來,周瑜就是一笑道:
“兄長即知小弟之意,怎會不知如何行事?”
“所謂假道伐虢,無非就是輕慢敵軍,讓敵軍以為我軍意在他處!”
“我軍北上之後,敵軍就已經鬆懈,那我軍隻需找到一個借口回軍,但不引起敵軍注意即可!”
“兄長不妨想想,我軍以何借口南下,敵軍不會戒備?”
“南下,讓敵軍不會戒備?”
孫策聽著,一陣喃喃自語,回想假道伐虢的典故,乃是晉國告知虞國,自己要取虢國,順道把虞國給滅了!
也即是說,他們選取的目標,應該就在南方回程路的儘頭!
一想到此處,孫策身子便是一震,猛然反應了過來道:
“公瑾之意是我軍北上之後,假意返回江東,順勢奪取合肥!”
見孫策醒悟,周瑜也不再掩飾,對孫策笑道:
“正是如此,也唯有如此,我軍方才可以摒棄劉備影響,一舉奪取合肥!”
“以當前之局來看,劉備要取淮南已是明了之勢,而我軍如此動作,自也瞞不過劉備軍!”
“正如我軍會算計劉備一般,劉備必然也會算計我軍!”
“現在我軍一旦北上,便會引起劉備警戒,唯有我軍退回江東,方才能讓劉備放心!”
“故依小弟之見,我軍可先在南方派些細作散播流言,言說我軍後方遭襲,一則為我軍南下尋機,二則輕慢合肥守軍之心!”
“待我軍北上之後,假意聽到消息,返軍南下!”
“如此,劉備見我軍返軍,自以為我軍將去,不再戒備,同樣,合肥守軍提前知曉江東生亂,見我軍南下,也難起戒備!”
“我軍便順勢南下,裝作真要返回江東,待兩家鬆懈之後,再行回軍殺向合肥!”
“這般行事,合肥不備,我軍便可一戰而下!”
“等劉備反應過來之時,合肥多半已被我軍所取,即便他取了壽春,也無法抑製我軍!”
“到時候,他若還未取下壽春,我軍便可從容北上,與其相爭。”
“若他取下了壽春,我軍便屯兵合肥與其對峙,待得中原有變,再行北上,奪取淮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