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這個問題,根本在於否定劉備的仁義,是在嘲諷劉備是偽君子。
他順勢就搬出了劉邦,若是劉曄再發難,他可就要用劉邦舉例了!
若論臟事,劉邦也沒少乾,我敢說,就看你敢不敢問。
他這一番話說完,劉曄頓時啞口無言。
祖宗都給搬出來了,他還能有什麼說的!
不過秦瑱的發言也讓他注意到了秦瑱,不由問道:
“敢問先生是?”
秦瑱當即笑道:
“在下秦瑱,字子瑄,倒有些許薄名,公子或許聽過!”
而劉曄一聽,自是瞳孔一張,心想傳言果真如此,秦瑱果然在劉備麾下做事。
早就聽說秦瑱這貨能言善辯,如今看來還是真是如此。
思慮片刻,他又笑道:
“原來大賢當前,失敬失敬!”
“不過在下還有一惑,還請先生解答!”
他一說出,劉普便再度惱怒道:
“逆子,即知先生之名,何故又來獻醜!”
他當然也聽過秦瑱之名,見秦瑱駁回了劉曄之問,便知此人不似劉備這般仁厚,劉曄若是再問,恐生事端。
不過秦瑱一聽,便對劉普笑道;
“劉公無需如此,我見公子聰慧,也甚喜之。”
“公子虛心下問,自當一一解惑!”
隨之他又看向了劉曄道:
“公子可再言之!”
見得秦瑱如此態度,劉曄隻覺一陣壓抑,竟感覺自己所思所想都逃不過對方眼睛一般。
但他這人為人通透,心知既然問了,索性問個清楚,當即再問道:
“即是先生有言,小子便大膽試問。”
“方才小子曾言,貴軍南下討賊,乃是正道。”
“可如今諸郡旱荒,人皆缺食,貴軍即取了壽春,不儘快安撫百姓,接濟難民,何以動兵擾民,又南下再取合肥!”
“須知今年大旱非同尋常,似那等大戶都有缺糧之危,尋常百姓更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貴軍如此舉止,又置淮南百姓於何地?”
他這話,依舊還是在質疑劉備的目的。
你們既然以仁義起家,那現在有旱災,不趕緊救災,還在擴大地盤,是個什麼想法?
而秦瑱一聽這話,便即搖著羽扇輕笑道:
“早聞人說,許子將曾言,公子有佐世之才,如今一見,不過如此!”
“公子此問,並未理清主次矛盾,隻知淮南大旱,不知袁術之禍。”
“若論旱情,乃是天災,我軍自當拯救黎民百姓,可天災之前,還有人禍!”
“那袁術橫征暴斂,麾下將官如狼似虎。”
“正值旱災至此,百姓受災,袁術同樣受災,我軍行仁政,自不與百姓為難。”
“袁術暴戾妄為,如今受得此災,何從找補?定要禍害百姓!”
“故我軍南下,非為置百姓於不顧,而是因百姓之難,特地南下救之。”
“何以此等大義之舉,在公子口中,反倒不知我軍將百姓置於何地?”
“難道公子以為,我軍不南下,袁術會安置百姓不成?”
“亦或是在公子看來,九江北地百姓是人,南邊百姓便非人哉?”
他們當然是要治淮南的,但治淮南之前,要取淮南,分清主次矛盾。
劉曄這話,就是典型的儒家思想,隻看中表麵仁義,壓根不看重大局如何。
他這話一出,劉曄再度啞口無言,即便被貶了一通,他也無法反駁,隻得訕訕一笑道:
“是小子不智,多謝先生解惑!”
說罷就對劉備行了一禮,退至了一旁。
劉普見之,自然不能讓場麵冷下來,忙對劉備笑道:
“逆子無狀,倒叫玄德見笑了!”
劉備看著劉曄被秦瑱說退,自也不在意的一笑,繼續和劉普談笑了起來。
在這樣的氣氛下,一場宴會就此結束。
劉備見了劉曄一麵,隨之就帶著秦瑱等人退去。
待得眾人一走,劉普便叫來劉曄怒斥道:
“豎子,吾今日幾為汝所害也!”
“那劉玄德何人也,兵馬皆在城外,汝與其不善,不懼其怒?”
“便是劉備不怒,秦瑱此人豈是好相與的?”
但劉曄見之,卻是搖頭笑道:
“父親隻懼劉備生怒,不見其人之明,方才孩兒所以相問,乃見其腹中之量,如今見之,果非輕佻之人!”
他今日一問,即是想看劉備肚量,也想看看劉備城府。
肚量不行,不可為主,城府不深,難成大事。
而劉備的表現頗和他心意,見他質問,既不問罪,也不發怒,可見其人肚量不小,城府頗深。
又有秦瑱這種人才輔佐,可見能成大事。
他心中自然已有出仕之心,當即笑道:
“待得孩兒明日再去相見,管保劉使君不怪今日之罪!”
劉普看著劉曄這副模樣,想要怒斥幾句,又覺一陣無奈,隻得沉聲道:
“若再惹其生怨,休怪父不認汝這逆子!”
劉曄聞言,便即一陣哂笑,起身而去。
另一邊,劉備出得府內,想起剛才之狀,不由對秦瑱歎道:
“今見得劉子揚其人,未見其才,恐是空談之輩!”
秦瑱聞之,搖頭笑道:
“非是空談,此人乃欲見明公雅量也,今得見之,可服其心。”
“明日可再請之來見,必見其才!”
劉備聽著,自也不言,心想再給劉曄一次機會,當下與秦瑱回到縣府,又得度過了一夜。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便見親衛前來報道:
“主公,府外劉曄前來求見!”
劉備見劉曄竟然自己前來,不由奇異,忙將其喚入府內相見。
待其進府一看,隻見劉曄已經換上了一身寬大袍服,相比昨日的英姿,變得頗為儒雅。
見其如此改變,劉備頓時一異道:
“賢侄今日何來也?”
話音一落,便見劉曄直接下拜道:
“因知叔父欲取合肥,特來獻策,小侄有一法,可助叔父兵不血刃奪取合肥!”
劉備一聽,頓時愣在了當場。
沒想到還真被秦瑱說中了,昨天是試探,今天才是見真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