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嗎?”蔣震問。
“不知道……”蔣征同搖了搖頭說:“她跑的時候,大著肚子跑的。那時候,我以為她已經恢複正常了,見她還會洗衣服掃地的,就正常過日子了。可是,那天她出去到城裡打了個電話後,就跑了。我問了很多人,都說她打完電話後人就瘋了。從那以後,就沒了她的消息。我四處找,聽見過的人說她往南跑了,我就往南找,一直找出三百裡地,都沒找到。也不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個女孩。但有個算命的說我命裡有孩子,嗬,咱不信那套東西,可是,這心裡也總還存著個念想,前些年我還去做了個丟失人口的采樣。但是,過了這麼多年,也沒個回信兒。”
蔣震聽後,便知道是警察並沒有將比對成功的事兒告訴他。原因,應該是當時自己還在坐牢的緣故。
“你的經曆真是坎坷呢……有你妻子的照片嗎?我很想看看。”
“有,在裡麵,我老婆很漂亮的。不過,她之前應該結過婚。”蔣征同說著,站起來推開了西邊臥室的門。
“你怎麼知道她結過婚啊?”蔣震跟上問。
“女人生沒生過孩子,看肚子就看出來了,嗬……她以前生過孩子。”蔣征同說著,走進臥室指著牆上的兩人結婚時的半身合照說:“嗬,我這人不說謊,是很漂亮吧?”
“嗯……”蔣震看到母親的相片時,太多太多的回憶湧上心頭,眼淚就控製不住地溢上來,“很漂亮……”
蔣征同伸手拿過旁邊的白毛巾,輕輕擦拭著本就很乾淨的鏡框,微笑說:“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很想她啊……”
蔣震轉頭擦掉眼角的淚水時,看到旁邊老舊的桌上擺放著很多女孩的發卡和一些手槍、變形金剛之類的男孩玩具,便在蔣征同身後問:“桌上怎麼那麼多小孩玩具啊?”
“嗬嗬嗬嗬……”
蔣征同笑著走過去,輕輕擺動著那些東西說:
“我一直在找他們啊……也不知道她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我就做了兩手準備,撿到些小玩具的時候,我都收著。想著哪天她要是清醒了,帶著娃回來了,娃娃看到這些玩具,肯定會很開心啊。隻是,嗬……等不到了,我這身子骨快不行了啊……我自己有數,我自己有數啊……”
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心裡沒有對父母愛的期盼啊?
縱然幼年的痛苦無法撫平,縱然童年的經曆已經造成了陰影,縱然曾經的生活裡沒有父母的愛。
可,此刻桌上的那些玩具和眼前這張蒼老有愛的臉,已經將內心所有的委屈都安慰了。
那份深沉又深沉的父愛,那份想得不可得的痛,讓蔣震的淚水再也憋不住了……
淚水漫上來的時候,輕輕喊了聲:“爸,我回來了。”
“爸?”蔣征同不可思議地看著蔣震,他想說你不要開玩笑,但是,看到蔣震眼中的淚光,看到那張像極了他年輕時的長相,又怎會不懷疑呢?
蔣震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那份比對鑒定的告知書,遞過去說:“我叫蔣震。你的親生兒子。”
蔣征同心中騰起巨大的波浪,但是,麵如平湖般輕輕接過那張蓋著漢江市公安局章的比對結果。
“你…你媽呢?”蔣征同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是眼中的淚水早已泛濫。
“死了。死了很多很多年了。”蔣震想到母親的死,心中就愧疚不已。
可那時候小小的自己,根本沒有保護母親的能力。隻能看著傻娘被蔣鵬那廝欺負折磨,對是是非非沒有概念,對傻娘的傻充滿了冷漠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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