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
轉眼武德九年已然進入了年末的時候。
然而,並州今年的冬雪相當不錯,引得不少跟隨自家父輩前來並州經商的富家子弟,紛紛在城中各個酒肆茶館之中。
看著雪景,吟詩作對。
而同樣的,此刻卻也還有一批讀書人,一個個沒有這等閒情雅致。
陽成宮,宮門。
不過半年,程處默的身高明顯比起之前高出了一些,且身材在這段時間的大戰和打熬之中,也變得更加壯碩。
穿著一身曾經不知道多少次,因為亂碰而被自家老爹一通狠揍的明光鎧。
故作威嚴的站在宮門口。
“所有人考生,本將軍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身上帶有小抄,或者身上有塗抹標記的,統統在這宮門之前,收拾乾淨!”
“不然一會兒進入宮門之中,參加吏員晉升考核之際,被我等巡考武官抓住,一通老拳把爾等打得爹媽不認暫且不說,爾等也將會被就地革職,並且三代直係親屬,不得入朝為官!”
“本將軍隻說一次,要是想要鋌而走險的,大可進來一試!”
東宮六率兵卒,一個個儘是李承乾挑選出來的悍勇之輩,且跟隨他大破東突厥,本身各自要是沒有什麼看人的眼力。
那是不可能的。
一雙雙冰冷的眸子,僅僅隻是在這些並州各郡縣的小吏們身上掃視一眼。
便能夠看出其中誰心中有鬼。
人群之中,有人快速的將一些不該帶的東西,就地丟入一旁宮門前的垃圾箱之中。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或是寫了小抄的絹布,或是薄如蟬翼,細若蚊蠅的小抄,各種東西瞬間塞滿了垃圾箱。
“拿著你們各自的報名文書,來本將軍這裡領取號牌,會有專人帶你們前去你們的考場,而他們,也將會是此次考核之中,你們的監考官......”
程處默感覺很爽。
自家程家因為是武將出身,且自家老爹更不是什麼儒將,一身子匪氣。
連帶著他們這些當兒子的,也沒少遭受文官們的奚落。
如今,他們卻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在這些未來的大唐文官麵麵前,耀武揚威。
人群之中。
一個個裝扮明顯和周圍略顯窮酸的吏員們,格格不入的太原王氏和滎陽鄭氏子弟們,目光彼此對視著。
隱約之間,似乎有電光在彼此雙方之中彙聚。
“哼!”
並州司馬,太原王氏嫡長子王青雲,今日特意請了假。
而在他的身旁,赫然就是滎陽鄭氏嫡長子鄭午令。
“滎陽鄭氏不好好在河南道待著,反而是來我並州和我當地士子爭取功名,莫不是河南道待不下去?”
王青雲皮笑肉不笑,冷笑譏諷。
鄭午令麵和心不和,微笑拱手。
“滎陽鄭氏,以太子殿下馬首是瞻,並州官吏無能,我等身為太子一黨,當然全族前來支援,倒是王司馬.....王氏子弟,似乎單薄了些啊?”
王青雲冷哼:“彼此彼此!”
陽成宮中。
“殿下,本次歲末官吏晉升考核,報名人數一萬一千人,最後審核通過,案卷乾淨的一共五千八百人,已經全都前來應考。”
李承乾身邊,曲阜孔家嫡長子孔誌約躬身彙報。
如今孔家一大家子,幾乎全都被孔穎達這個老東西,拉到了並州。
孔家老宅除了一些老得實在不能動彈的老家夥,就隻剩下一些留給這些人聊以自慰的貓貓狗狗。
就連孔家的女眷和稚童,都被孔穎達下令全部送來了並州。
李承乾微微頷首。
“這些人之中,世族出身的人,占多少?”
孔誌約:“約有四成!”
李承乾再次點頭,這已經是很低的一個程度了。
如同前世的高考一般。
李承乾針對這些吏員的考試,除了本身如同前世國考一般,對於其本身基礎思維辨彆能力的甄選之外。
就是分門彆類,在唐律,彙算,農學,民政等等領域,專門設置的考題。
考題由李承乾親自確定大方向。
由模擬世界抽取出來的學院管理人才,擬定科目綱要。
最後再由孔穎達,虞世南,李綱三位作為出題人,以前朝以及當今武德年間,各地發生的一些真實性的事件作為素材。
考核學員為官處理應急事務時候的能力。
李承乾很期待這些吏員們的考核,李綱等人自然也是同樣。
而此刻陽成宮外,期待緊張的,又何止是這些吏員的家眷妻兒。
要知道,在古代,吏的身份一旦確定,基本上就永遠都是吏,想要升任當官,就必須參加科舉。
太原府,一座名為天上人間,明麵上乃是由一當地富商經營,實則卻是錦衣衛指揮使李恪控製的酒樓之中。
色香味俱全的新式菜品一出。
立刻讓這裡成為了前來太原府洽談生意的富商們,必來的地方。
而也恰恰是這樣,錦衣衛憑借此地,卻是能夠獲得來自天南海北的很多情報和消息。
“這並州道當真是換了天顏了!”
一個奢華包廂之中,美酒佳肴作用之下,有人已然是逐漸的進入了狀態。
“哈哈哈,當今太子殿下,當真乃賢明果決之人,老夫當日在嶺南聽聞此間要收取商稅,還頗不以為然,隻當是太子年幼,不懂其中利害。”
“卻不想,這並州道在太子殿下的治理之下,雖說收取商稅,卻反而成了我等商賈的福地啊!”
眾人觥籌交錯,臉上也已然多了幾分醉態。
“嗬嗬,劉老弟此言甚是,以往我等走商,路遇各種盤剝不說,要是一個不慎,身家性命丟在外麵,客死他鄉也並非沒有,然這並州卻政通人和,官道那般平整快速,還有專門處理我等商賈之事的衙門。”
“當真奇哉妙哉~”
有人伸手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份今日的《大唐新報》,眼中滿是敬佩和激動。
“要我說,這《大唐新報》才是我等商賈之至寶,靈州販賣獸皮的走商騰家家主,想要換個彆的買賣,瞧瞧,就是從這《大唐新報》之上,得知了並州道雁門關要開設什麼皮子作坊。”
“帶著全部身家就去了!”
那人說著,還一邊搖頭感歎,滿是唏噓和羨慕。
“這騰家是搭上了太子殿下新政改革的東風嘍,如今市麵上的那種皮帽,皮靴,手套都是滕家皮革作坊做出來的,賺得那叫一個盆滿缽滿。”
眾人又是一番唏噓感歎,忽然眾人聊著聊著。
有一人左右環顧一圈,忽然壓低聲音。
“諸位,曹某最近有一門生意,想要謀幾個同僚,不知各位有沒有意願?”
姓曹的商人神秘兮兮,見眾人看過來。
這才又小聲開口:“河東道的事情,諸位也都知道了吧?”
聞言,剛才還感歎靈州騰家走了狗屎運的劉姓商賈自然點頭。
“範陽盧氏,清河崔氏,趙郡李氏,都是傳承數百年的名門望族,沒想到竟然說完就完了......”
話還沒有說完,姓曹的商人卻是急忙擺手。
“不不不,如何能說完了呢?幾位也都是我曹某的多年至交,大家手頭也都不少生意搭夥,我曹某人不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