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是誰?”
麵對流浪漢語無倫次的話語,尤桓停下腳步詢問。
流浪漢或許也沒想到會有人認真和自己說話。
像是恢複了一絲清明,他在長長的沉默後,才緩緩說道:
“明月,我最得意的作品,我的女兒……”
“我們曾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們……”
說著說著,他的神智似乎又陷入了混亂,開始語無倫次:
“她不僅僅是‘它們’,它是女兒,我答應過她,要帶她看星星,真正的,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下。”
“我愛她,他們也愛它,它們不僅是工具!”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尤桓耐心引導他。
“後來、後來……”流浪漢的神色恍惚了,他微微抬起頭。
透過糾結在一起的胡茬,可以勉強看清他臉上深深的皺紋。
他很年邁了。
這個世界的人均壽命約為一百五十歲,這個男人至少也有一百三、四十歲了。
他的胡言亂語中透露出的,或許是這個社會的曆史。
“後來,世界倒塌,神的火柱摧毀了世界,天空一去不複返……”
“離去的還有明月,她走了,就再也不回來。”
“但我知道她還在。”流浪漢的語氣突然低沉下來,滄桑嗓音中透露出清醒般的溫柔與懷念。
“所以我還在等她,我還在找她。”
突然間,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過身。
看向尤桓的目光中透露出祈求的神色。
在這瞬間,尤桓突然覺得,不止有他在看自己。
不止有一個靈魂在看自己。
“你……願意聽我說話。”流浪漢道,“你能幫幫我嗎?”
“如果你見到了明月,告訴她……爸爸很想你,我們回家吧,我答應你要去山頂看星星的,我還沒有兌現……”
“如果能找到您的女兒,我會轉告她的。”尤桓若有所思,“你的孩子,應該不在育嬰院吧?”
“不,不是這樣的。”
流浪漢搖搖頭,頓了頓,又用悲傷的語氣說道:
“但父母的心情是一樣的,我看到過……”
“看到過什麼?”
“看到、看到有人去育嬰院,拿回了自己的孩子。”
“一樣的,都是一樣的……情感,不是可以一鍵刪除的數據。”
流浪漢突然“嗬嗬”笑了起來,喃喃著“找不到,找得到”,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尤桓望著他的背影。
路上人來人往,因為虛擬形象,他們要麼長得精致到不似真人,要麼就壓根不像人。
沒有人向流浪漢投去目光,他們的視野被光屏包裹。
明月,它們,工具,天空,世界倒塌……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流浪漢應該經曆過一段舊時代。
一個有某種東西為人類服務的時代,一個還可以看到天空的時代。
明月應該就是流浪漢早年創造出來的,為人類服務的工具之一。
機器人?ai?
現在,他仍然可以在這個社會裡看到這些東西。
不過實體機器人很少,除了育嬰員這種,基本都采用虛擬數據形象配合ai,以擔當社會中大量的職位。
例如導購員、維修工,乃至醫生、警察。
反正這裡的人們能感知虛擬,壓根不需要給ai製造實體。
但是流浪漢說,他的明月“走了”,“再也不回來”。
這個世界與他認知中的變得不一樣了。
尤桓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
而要驗證,他需要探索上層與下層。
上層靠小蒲,已經有眉目了,下層的進出更為嚴格,目前他隻找到走公司招聘的正規渠道的方法。
而要引起公司注意,他要展露自己的“超凡”。
之前的麵試至今沒有結果,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