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末日,徹頭徹尾的末日……”
“末日降臨在我們的土地上了……”
0011聽到有人在不安地談論著2號,語氣中充滿了難以遮掩的恐懼。
他終於知道自己以前看到2號時,經常會泛起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殘暴,凶戾,天生不服管束,它是一位天生的——暴君!
他隻是曾經在古代典籍中讀到過“暴君”一詞。
他閱讀著“暴君們”的事跡,偶爾會泛起大逆不道的念頭——將同族當做實驗品肆意玩弄的花園的那四位首領,是不是也是某種意義上的暴君呢?
他們不會隨意地殺傷自己的部下,但他們將所有人洗腦,讓人們絕對服從他們的指令,代替他們四處征伐,或者作為他們在各個領域的實驗用具。
如今,四位暴君死了,而新一任的君王蒞臨了外落花園。
這位君王更凶猛、更殘暴,它掌握了絕對的力量,光靠恐懼就能使大部分忘卻上一任的主人,對其俯首稱臣。
花園的人智力都不高,容易一根筋,因此讓他們保持衷心不難,而隻要掌握方法,讓他們改變效忠的對象其實也很簡單。
不過像是蜂巢那般的勢力是無法做到的,隻有2號這樣的暴君才能……
0011坐在地上,聽著周圍人們來來往往、竊竊私語,如此胡思亂想著。
那位剛剛登上王座的君王不在這裡,它在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凶暴的威嚴後,就振翼離開了。
它應該沒離開這座島。
就算離開了,眾人也不會做出任何可能引起它不爽的行動,因為——
在曾經是總部的廢墟前方,那座閃耀的金屬王座依然高高矗立。
意圖反抗的人們融在了龍息裡,成為了鑄造王座的一部分,從這裡探出一隻無力的手,從那邊浮現出一張驚恐的麵容。
在這座王座的震懾下,無人敢輕舉妄動。
人們儘可能放輕動作,慢慢收拾著地上的廢墟與屍體。
一邊做清潔工作,他們一邊偷偷看向0011,眼中不知是同情還是戲謔。
在他們看來,0011不僅試圖攔下那頭巨龍,而且他剛攔下來旁邊就有試圖反抗的部隊襲來,微妙地令人覺得他的阻攔正是想給反抗者提供機會。
那頭巨龍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0011自己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他才擺爛地坐在地上,準備安靜地度過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
——尤桓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自己的,他跟隨那四個靈魂的指路,進入了群星島下方的“龍巢”。
嶙峋的岩石從上方、從地麵上如利劍般凸起,液體般流動的母礦就駐紮在岩石之間,因為尤桓的闖入而變幻形態。
母礦的光芒將整座洞穴的模樣照得一清二楚,他看到了地上一個個鋪滿了龍鱗、羽毛與骨頭的大坑。
有些坑已經空了,有些則還放置著龍蛋。
他伸出爪子摩挲其中一顆龍蛋,龍蛋上印著海浪般的花紋,但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生機。
【我們運走了所有還有生命跡象的龍蛋,留在這裡的都是死蛋。】
01的靈魂顫巍巍地飄在他身邊,如此說道。
他為自己沒有被這頭巨龍殺死而鬆了口氣。
“……”尤桓沒有回話,移開爪子,轉而抓起龍蛋坑旁邊的一小撮泥土。
顆粒狀的土壤刷啦啦從爪尖落下,其中夾雜著長條狀的深色的事物。
顯然,原本生長在洞中各處的植物,都已經枯萎了。
正是因為缺少特定植物的催化,這個洞窟裡的血礦不能完全成熟,隻能呈現出母礦與半成品血礦兩種形態。
植物的枯萎、龍蛋的死亡都彰示著,哪怕龍族為了保留這裡的生機絞儘腦汁,也未能完全阻止生機的流逝。
畢竟,整個失落都市,都已經是一顆“死蛋”了。
——但是他的目標又是將這顆死蛋重新孕育出生機,將其“孵化”。
想到這裡,他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將四個靈魂又收回了自己的精神體內。
打開空間卡,他將1號等龍的屍體拿了出來。
與1號睜大的無神眼眸對視片刻,他尾巴一甩,重重撞地。
尾巴與地麵撞擊之處掀起了漣漪般的激流,所有的龍族屍體猛然一顫,綻放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