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內,眾人麵麵相覷。
目光流轉於三位公子。
皆是眼神複雜,心中暗潮湧動。
曹操的“失言”,或非無意,聽者心中各有盤算。
無人敢輕易斷言,丞相之言是心血來潮。
畢竟在座皆非等閒,對曹操的心思揣摩頗深。
更為關鍵的是,那未儘之語“何以承……”。
引人遐想,耐人尋味,顯然指向繼承之重。
“承”字之後的話,已然呼之欲出。
眾人心知肚明,無非“承襲基業”一詞。
承襲基業,乃至統一天下霸業!
思緒至此,文武百官望著曹丕、曹彰、曹植,心中恍然大悟。
曹操此舉,顯然是要借南征之機。
明示對繼承人選的考衡,而眼下這三位公子赫然成為熱門。
在場文武領悟此中深意,頓時視線如箭。
紛紛彙聚於三位公子身上。
更有心思活絡者,已在權衡是否立刻表明立場,押注未來。
而一旁,舉止粗獷笑容可掬的曹據。
也引起了一些人複雜的情緒。
誰能料到,這位平日不受主公待見。
經常被其父批評好勇無謀的三公子。
在此刻竟然也成為主公的考察對象。
一躍成為世子之爭的黑馬!
當然,眾人心中感慨歸感慨。
真要以身家前程押在曹彰身上,卻鮮有人願意。
在他們眼中,曹彰雖有資格,也頗得軍中將卒擁護。
但其在朝政的根基、以及底蘊。
相比得世家青睞的曹丕,乃至才名冠絕許都的曹植,皆遜色不少。
曹植學識淵博,身邊文人墨客雲集。
士林之中聲望無人能及。
而且背後還有世家大族出身的楊修支持。
弘農楊氏四世三公,不可小覷。
就連曹丕身後也站著陳群等潁川士族的影子。
麵對此情此景,空有蠻力的曹彰。
又憑什麼去抗衡背景深厚兩位兄弟?
或許如今與曹彰頗為親近的司馬德,是其一大助力。
但司馬德畢竟年紀尚淺,又非司馬家嫡長。
不能左右其身後司馬家的態度。
就算其如今貴為曹家女婿,官拜九卿。
在士人之中的風評卻是不佳。
於朝堂幕僚之中也少有人黨朋。
因此,大多數人不願冒險,將賭注押在曹彰之上。
與此同時,曹操已行出數十步。
卻駐足回望,眸光閃爍,似有所思。
他低聲囑咐一旁的親衛校事:
“密切留意,誰在暗中接觸他們三位。”
“誰表露了心意,我要一清二楚。”
親衛校事聞言自然恭敬領命。
悄然隱入人群,悄無聲息地執行主公的密令。
而作為宿衛大將的許褚。
在看到這一幕,卻是不以為意,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自跟隨曹操以來,他已經知曉太多的秘密。
讓他對這些勾心鬥角早已習以為常。
而對許褚而言,他也無需糾纏於公子們的權謀爭鬥。
他的忠誠隻需專注於一點。
那便是曹操,以及曹操選定的繼承者。
至於其他公子的立場與動向,無關緊要。
他的忠心,隻為曹操一人,以及他選定的接班人。
這即是許仲康的處世哲學,簡單而純粹。
而此時郡府的廣庭,人群漸散,餘暉與塵埃共舞。
而此時是曹彰,自然是沒空去在意老爹曹操,那深不可測的心機。
更無意去關心堂中文武,對他這位後起之秀的各異眼光。
此刻,他的全部思緒卻是緊跟著司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