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親眼所見,遺珠樓主和雲鶴真君都很難相信眼前這雙手抱頭,滿臉痛苦和懊悔神色的男子,就是那有著赫赫凶名的青瞳邪君。
許太平甚至有些懷疑,青瞳邪君此刻這副模樣,是不是裝出來的。
因為心神在警惕著這青瞳邪君的緣故,許太平竟是忘記了繼續向玉簡之中注入真元,故而玉簡中竹鬆雨的第三句話遲遲沒有響起。
遲遲未能等來師妹第三句話的青瞳邪君,忽然放下了手,眼神有些呆滯地望向許太平道:
“小道長,我師妹不說……還有一句話,要問我麼?”
說這話時,青瞳邪君看向許太平的眸光,再無任何傲慢神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想要被“救贖”的神色。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竹鬆雨想要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必然是想要讓他去做某件事情。
而對他來說,這件事,無論事成與否,隻要做了,便都是一種救贖。
被一句驚醒的許太平,當即不動聲色地向手中玉簡注入了一道真元。
旋即,千工坊竹鬆雨的聲音,再一次從玉簡之中傳出——
“這第三句話,是替我自己問的。”
聲音才響起,青瞳邪君立即屏氣凝神,靜靜豎耳傾聽。
竹鬆雨:“大師兄。”
這一聲大師兄,聽得青瞳邪君又一次身軀一顫,緊握的雙拳不住地顫抖。
百年?千年?萬年?
青瞳邪君已經記不起,到底已經多久沒再聽到這一聲“大師兄”了,也記不清自己對竹鬆雨這一聲“大師兄”,究竟想念了多久。
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的他,麵無表情地呢喃了一聲道:
“噝……”
“呼……”
玉簡中忽然傳出竹鬆雨的緩緩吸氣與緩緩吐氣的聲音。
似乎剛剛那一聲“大師兄”耗儘了她所有的氣力。
在略微停頓了片刻後,隻聽玉簡中的竹鬆雨繼續道:
“大師兄,你可還記得,在我十八歲生辰時,你對我許下的那個承諾?”
幾乎是玉簡中竹鬆雨這句話響起的刹那,青瞳邪君忽然猛地站直身子道:
“記得,我記得,師兄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忘!”
與此同時,竹鬆雨那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許太平手中玉簡中傳出——
“大師兄,你若還記得,師妹想借師兄你這條命一用。”
青瞳邪君怔在原地。
而竹鬆雨的聲音,繼續從玉簡之中傳出——
“你若不願,師妹不會強求,也無法強求。”
“我願!”
未等竹鬆雨的話說完,就隻見那青瞳邪君,神情決絕地應答道。
見青瞳邪君有話要說,許太平當即鬆開了握緊玉簡的手,靜靜地看向那青瞳邪君。
旋即,果然見到那青瞳邪君垂著頭,滿臉痛苦神色道:
“小師妹,你與師父他們走後的這數萬載光陰裡,我沒有一日停止過搜尋你們的消息。”
“這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我曾無數次夢到過,與你們一同登船前往天外的情形。”
“我這輩子,最為悔恨之事,便是沒能與你和師父他們一同登船。”
“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