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答應道:“等我去洗個臉就過去。”
他的辦公室有獨立衛生間,進去迅速洗了一個涼水臉,調整一下情緒,然後和羅陽走進隔壁政府大樓。
隋豐年在外麵看到厲元朗進來,十分客氣的站起身禮讓厲元朗坐在沙發裡等待,自己則首先進去通報。
不過是走個過場,榮自斌早就端坐在辦公椅上等著厲元朗了。二人見麵,根本沒有任何客套話,榮自斌都沒起身隻是伸手示意厲元朗坐在他對麵,冷聲質問:“厲元朗,你這麼做有意思嗎?先收拾了傳利,下一步是不是要清算我?”
厲元朗正色道:“榮縣長,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含義,請你解釋清楚?”
“還用我說的明白麼!”榮自斌憤慨說道:“你抓了傳利,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前任秘書,抓他就是給我上眼藥,做給我看的。是的,傳利是有喜歡打牌的毛病,你抓他無可厚非。但是有那麼一句話,說難聽點,打狗還得看主人,你抓了傳利,不就是要讓我臉上難堪麼。”
“榮縣長,你的話我不敢苟同。打鐵還需自身硬,劉傳利參與賭博的事情,弄得儘人皆知。我們紀委的職責就是針對那些違法亂紀的黨員乾部進行處理,不能因為一條爛魚腥了我們黨在群眾中的威望。劉傳利之流,背負黨賦予的權力為非作歹,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領導位置上,更不配作為黨員留在我們的隊伍中。這跟他是誰,曾經做過什麼職務沒有關聯。還有……”厲元朗說著從公文包裡掏出一遝信件,放在榮自斌的眼前,說:“這些都是舉報劉傳利的信件,你看一看,這樣的人我們不處理,豈不是我們紀委無能?”
榮自斌隻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那些信,並沒有仔細觀瞧,冷冷哼了一聲,說:“你們紀委每天接到不少舉報信吧,我很好奇,為何獨獨對劉傳利這麼上心。你還組織甘平縣警方出動警力,你親自坐鎮,好大的陣勢啊,我想你為這件事一定費了不少心機,熬死了不少腦細胞吧。”
對於榮自斌的挖苦和諷刺,厲元朗不急不惱。從和榮自斌談話開始,就注定了今天的基調絕不是一個和諧場麵。
榮自斌曆來強勢,厲元朗抓了他的前任秘書,他自然不會輕易就此罷休,沒有瞪眼拍桌子,已經算是客氣了。
“榮縣長,你今天叫我來到底是什麼想法?是為劉傳利開脫講情還是諷刺挖苦我?”索性,厲元朗和榮自斌攤牌,既然已經收起偽善的麵具,沒必要藏著掖著,怪累人的。
“你彆把我想得那麼齷齪,劉傳利是咎由自取,他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吃掉,這點黨性原則我還是有的。隻是我要敬告你一句,做事要想著留條後路,不要成為彆人的手裡的槍,亂打子彈。”
“謝謝你的忠告,榮縣長。”厲元朗站起身,收拾好那一摞信件,反正榮自斌也沒看一看的想法,留在他這裡毫無用處。
夾上公文包,厲元朗衝著榮自斌微微一點頭,大步流星走出他的辦公室。在路上,這一次接到的是魯為先的電話。
他在電話裡委婉含蓄的表達出對於厲元朗和榮自斌水火不容狀態的擔憂,並以老哥哥的口氣勸解厲元朗,無外乎讓他捐棄前嫌,和榮自斌和平相處,免得給彆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機。
厲元朗含糊其辭的答應著,心裡已經有了定論。榮自斌對他的態度不可彌合,不僅僅是政見不同,是個人理念和做人原則分歧太大,說白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魯為先和厲元朗隻不過一麵之緣,沒有更深入的接觸和交情。彆看他是市長,但是在原則方麵,厲元朗有自己的判斷。
回到市委大樓,厲元朗和倪以正不期而遇。看樣子,倪以正是要出去,不過遇見厲元朗,把他叫到一邊,問起了劉傳利的事情。
厲元朗如實所述,倪以正邊聽邊頻頻點頭,並指了指政府大樓方向,問道:“那位有沒有找你?”
厲元朗慘然一笑:“我剛從他的辦公室裡回來。”
“嗯,我估計你們之間的談話一定很不融洽,榮自斌是不是對於你抓了他的前秘書大動肝火,拍沒拍桌子?”
“桌子倒沒有拍,不過不融洽你倒是猜對了。”
“這還用猜,榮自斌護短是出了名的,好在你這次抓住劉傳利的死證,他無可辯駁,否則有鬨的了。”倪以正推心置腹的拍了拍厲元朗的肩頭,深有感觸道:“元朗,該做就做,甭想其他的,有案必查,違法必抓,這是紀委應有的職責。一個劉傳利不算什麼,我實話告訴你,隋豐年身上問題也很大。”
隋豐年?
厲元朗忽然想起朱方覺的提醒,以及他親眼所見隋豐年和莫有根打得火熱的鏡頭,平緩的表情立刻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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