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厲元朗和館長並肩在前,白晴領著穀雨,葉卿柔挽住王鬆胳膊,在殯儀館其他領導身後,就是水慶章和穀家兄弟兩人。
每個人身邊都有兩名獄警跟隨。
二十來個人緩緩走向告彆大廳。
穀紅岩的遺體靜靜躺在鮮花叢中,身上覆蓋金黃色壽被。
厲元朗看到穀紅岩遺容,不禁吃驚起來。
穀紅岩原來也是紅光滿麵,雍容華貴,身體微胖,十分富態。
而現如今的她,兩腮塌陷,幾乎和水慶章一樣,瘦成皮包骨。
頭發花白,和厲元朗印象中的穀紅岩,簡直天壤之彆。
固然有她生病原因,可厲元朗十分清楚,心靈上遭受的創傷,才是最致命的。
最讓人感到意外的是,穀紅岩的雙眼竟然沒有完全閉緊,屬於半睜半閉狀態,嘴巴微微張開,給人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厲元朗眉頭微微一皺,化妝師怎麼搞的,穀紅岩這副遺容,看起來陰森、恐怖,不忍直視。
館長低聲解釋,“各位家屬,我們化妝師用儘各種方法,都沒能讓逝者把眼睛閉嚴,嘴巴閉緊。”
“有些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請原諒。”
水慶章微微張著嘴巴,有氣無力的說:“她、她是不甘心啊,隨她去吧,我們理解。”
穀政川直挺挺站著,但是一行熱淚已經流淌下來。
他卻沒有擦掉,任由淚水不停流下。
穀政綱兩眼發直,慘然苦笑著,“小妹啊,你、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厲元朗麵色凝重,眼眶潮濕,望著穀紅岩遺體,腦海裡卻在回想著一家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至於殯儀館女司儀宣讀穀紅岩悼詞內容,他是一句沒聽進去。
白晴站在厲元朗身邊,眼角餘光不住觀察穀雨的反應,由始至終,她死死抓住穀雨的手,一刻沒有鬆開。
碩大的告彆廳裡,隻有這麼二十來個人。
在低沉哀樂聲中,女司儀念完悼詞。按照館長指點,眾人圍著穀紅岩遺體轉一圈,行三個鞠躬禮,向逝者做最後的告彆。
厲元朗他們在前,穀家人在後,中間是殯儀館的領導們。
彆人還好說,可輪到水慶章的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紅岩啊紅岩,你死得冤枉,你好可憐!你和小月都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乾脆死了算了……”
拚儘全力想要掙脫獄警的雙手,直奔穀紅岩遺體衝過去。
怎奈他身子消瘦,即便用全力,卻很難掙脫出來,跺著腳嗚嗚痛哭。
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令人動容。
穀政川和穀政綱哥倆,在這種低沉氣氛烘托下,也都是老淚縱橫,哭聲連連。
一時間,告彆大廳裡伴隨哀樂和響徹的哭聲,每個人心都碎了。
厲元朗快步過來,禁不住勸慰道:“爸,我媽已經走了,您節哀順變,不要哭壞了身子……”
“你、你叫我什麼?”水慶章吃驚望著厲元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我叫了什麼?”由於著急,厲元朗一時脫口而出,可他卻沒有任何不自然反應。
穀政川長歎一口氣,勸說道:“慶章,不管咋說,元朗還是重情重義的人……”
穀政綱也感歎道:“我們都這樣了,元朗還能讓我們看紅岩最後一眼,這個情,我們應該記住。”
水慶章無可奈何的搖著頭,淚珠飄灑四濺。
“你們誤會我了,元朗能叫我一聲爸,叫紅岩一聲媽,她們母女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並扯著脖子衝穀紅岩遺體喊道:“老伴,你聽沒聽到,姑爺喊你了,小月,你也應該聽得到吧。”
嗚嗚嗚……
一陣哭聲再次響徹告彆大廳,就連緊抓水慶章不放的兩名獄警,都稍微鬆了鬆手。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乾脆一起撒開,任由水慶章一頭撲在鮮花邊上,跪下來,把頭深埋在鮮花叢中,痛快哭泣。
這時候,已經快到門口的穀雨,回轉身來,麵無表情的衝水慶章喊道:“外公,外婆的眼睛閉上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經穀雨提醒,眾人全都看向穀紅岩遺體,果然,穀紅岩不僅閉上雙眼,嘴巴也閉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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