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這番話言簡意深,字字珠璣、句句箴言,段段入心,聽得廉明宇逐漸皺起眉頭。
身體靠在椅背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起來,頗有深意的說道:“肖家和你還有一層關係,元朗,你難道忘了?”
厲元朗冷哼道:“是有關係,要不是他們肖家,我兒子好懸送命,差點見不到了。”
“嗯。”廉明宇鼻子裡嗯了一聲,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恢複如常,提起筷子示意道:“淨顧說話了,菜都涼了。元朗,嘗一嘗招待所大師傅的廚藝,給個評讚。”
難得,厲元朗今晚吃得飽,酒喝得順暢。
一連數日的陰霾,隨著與廉明宇推心置腹的交談,瞬間消散開弭。
全省代表大會召開的前一天,厲元朗忽然接到黃仲禮的電話。
“厲書記,告訴你一件大事。”
“請講。”厲元朗從容自若,信心滿滿。
“趙楚生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
厲元朗似乎胸有成竹,反問:“肖開峰呢?”
“十一個字,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黃仲禮調侃起來。
並且壓低聲音:“還有呢,據說張書記昨晚去了省委二號樓,挨了一頓批評……”
厲元朗譏笑道:“批評說輕了,暴風驟雨的一通訓斥更為妥帖。”
的確,張萬星從廉明宇家裡出來,傳出來他坐在車裡很長時間,眯著眼睛思慮良久,整個人瞬間萎靡不振。
想來,廉明宇對於張萬星接受肖開峰的主動靠近十分不滿。
肖開峰通過其叔叔肖策關係,怎麼說,腦門貼上的可是“杜”字。
然而,他卻兩頭通吃,這邊向杜係投懷送抱,那邊又向張萬星擠眉弄眼,既想不當貞潔烈女,又想立牌坊,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他一個人占了,怎麼可能?
兩頭討好,兩頭都沒落下好處,這種人的下場往往很慘。
從廉明宇的態度中,厲元朗猜想,肖家恐怕要遭受滅頂之災。
反正肖老爺子已經駕鶴西去,即便他在世,以他的影響力,同樣難以抵禦這場風暴的侵襲。
算起來,況家才是幕後主因。
好歹要照顧杜宣澤的麵子,從肖家動手,殺雞駭猴,讓況家,尤其況中彬收斂狂妄,學會低調,更是給杜宣澤打了一劑預防針,不失為一步好棋。
耿亞東在同一天被釋放,胡子拉碴,整個人蒼老許多,麵顯頹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厲元朗竟然出現在看守所大門口,站在他父親耿天洛身邊。
“厲書記……”耿亞東緊走幾步,伸出雙手使勁握住厲元朗的右手,雙眼含淚,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
“上車說。”厲元朗率先鑽進車裡,拍了拍身邊的空座位。
耿亞東坐進來,駕車的吳興心領神會,打開車門走到車外很遠的地方。
“耿總,你受苦了。”厲元朗真誠說道。
“多謝厲書記的關心,要不是您,我恐怕會在裡麵待一輩子……”
“不會。”厲元朗果斷搖頭否定,“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正義。你遇到為非作歹的官員隻是個例,大多數人還是好的,不能以點概全,從而打擊一大片。”
“你也看到,害你的人我們絕不留情,不管是誰,一定要接受法律公正的判決。”
“不過,我有幾句話奉勸你。第一個,你不要追查筆洗了,我估計這件東西恐要徹底消失。”
“其實你仔細想一想,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有人惦記。這次是趙楚生,下一次指不定是誰。”
“好的東西,誰都想占為己有,留在你身邊,是一個冰冷的物件,更是引爆你的藥彈。”
“稍有不慎,就會把你炸個粉身碎骨。”
“第二個,你遭受的不公平對待,有關方麵會給你澄清,但不要提出司法賠償。”
“畢竟涉及方方麵麵,你是痛快了,可有的人卻不舒服。況且這類人掌握權柄,難不成今後使些絆子,給你以及你的企業人為設置障礙。”
“我不在若州工作,不能很好關心你,從朋友角度出發,我希望你聽進去。”
耿亞東吃驚道:“你的意思,筆洗拿不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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