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奇沒有抽煙,拿在手裡反複擺弄,憂心忡忡的問:“王師傅,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王師傅一邊開車,一邊抽煙,反問:“讓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要聽真話了。”
長歎一聲,王師傅搖著頭說:“機會不大,可以說非常渺茫。小姚,你當時應該道出楊自謙的名字,至少提醒厲書記,楊自謙是誰。你不說,讓厲書記自己問,顯得多被動。”
“做領導秘書,要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尤其揣摩領導心思。不像我們當司機,嘴巴越嚴越好,說的多錯的也多。秘書就不一樣了,有時候,領導不方便說的話,都由秘書代勞。”
“剛才我一個勁兒衝你使眼色,你一個猶豫,就有可能失去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小姚,這次是個教訓,千萬不要犯第二次。”
“不過,也不能說一點機會沒有,你還能去凹壩村,還能陪在厲書記身邊,這是你的最後機會,不能再出紕漏。”
“多謝王師傅指點迷津。”嘴上這麼說,可姚奇心裡沒底,表情更加嚴峻了。
時間尚早,楊自謙正好陪著厲元朗和徐萬東在夏環鎮參觀,並詳細講解這裡的人文地貌。
期間,厲元朗聊起這一帶經濟特色。
楊自謙說:“康市長早就提出開發當地特色旅遊項目,隻是修路是個大難題。”
“康市長曾經多次去省裡和京城,但我們這裡地處山區,修建一條高速公路,難度大是一方麵,資金也有很大缺口。”
厲元朗對此深有感觸,剛才和徐萬東聊天時就已想到,交通問題是製約這片經濟發展的最大障礙。
說話間,幾個人來到夏環鎮火車站。
一排噴塗黃顏色的站房,紅色屋頂。
之前,姚奇已經在網上購買車票,厲元朗隻需刷身份證便可進站。
通過安檢,候車廳南北擺放兩排座椅。
候車的乘客不多,稀稀拉拉也就十幾個人。
楊自謙找個了座位,本想掏出紙巾擦拭乾淨。
厲元朗卻阻止他,率先坐下。
徐萬東則坐在他旁邊。
審視著候車室全貌,聽著楊自謙介紹這列慢車的一些情況。
看得出,楊自謙沒少乘坐,說起來如數家珍。
這列火車開行於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全程不到二百公裡,運行時間卻有五個多小時。
共設立二十個站,幾乎每個鄉鎮都停車,還選擇性的停靠一部分鄉村。
由於鄉村沒有車站,隻有乘降所,所以乘客都是先上車,後購票,這點和公交車類似。
這列火車平均時速隻有三十多公裡,速度慢,但票價卻十分便宜。
開通三十多年,一直沿用當初票價,從未漲價。
全程票價隻有十二塊錢,最便宜的才一元。
即便有的村屯通班車,但比火車票貴了一倍,因而大多選擇乘坐火車。
這麼精打細算,歸根結底還是窮。
通過檢票口,登上月台,沒過兩分鐘,遠遠望見紅色車頭鳴著笛聲,緩緩駛入。
一共八節車廂,厲元朗的車票在第五節。
列車停穩,下車的人明顯比上車的多。
一走進車廂,過道上擺滿簍筐。
簍筐裡的家禽鳴叫,散發出特殊味道。
楊自謙在前,很快找到座位,禮讓厲元朗和徐萬東坐下。
他卻把自己的座,讓給一名抱小孩的女子。
這列火車的車廂真是名副其實的綠皮車,車窗可以打開,車內沒有空調,但有電風扇。
據楊自謙講,冬季天冷,這列火車是燒煤取暖,也可以提供熱水,方便泡麵泡茶。
隨著列車啟動,厲元朗眼見身旁坐著的一位歲數大的婦女,指了指他身邊的簍筐,和顏悅色問:“阿婆,這幾隻小鴨子是您的?”
阿婆看了看厲元朗,嘰裡咕嚕說了一堆話,厲元朗卻是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好在楊自謙用本地方言,臨時給厲元朗做起翻譯。
早上,阿婆的簍筐裝上自家園子種的蔬菜,到襄安市的市場上出售。
然後買小鴨子回家飼養,養大了再去城裡賣掉。
“您一天能掙多少錢?”厲元朗感興趣的又問。
“去了車錢和午飯錢,能剩下七八十元。”阿婆很是興奮,告訴厲元朗,全家都靠買東西換零用錢生活,一個月能去城裡三到四趟,基本可以維持日常開銷。
厲元朗頻頻點頭,做到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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