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林蘭閣時,蝴蝶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其實,奴婢剛才在外麵已經聽到了。奴婢覺得,雖然夫人的條件苛刻了些,可眼下想要救四公子,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了。”
夏桉偏頭看了她一眼。
蝴蝶繼續勸道:“姑娘,其實那趙世子也未必就如傳言般那樣不堪,許是世人的偏見呢?小姐若真能嫁過去,也是妥妥的世子夫人了。”
夏桉心裡掀起一股冷意。
對了,上一世她出嫁,院裡隻有蝴蝶顯得異常高興。
她原以為這丫頭她高嫁替她開心。結果,大婚當日,她並沒有隨著自己嫁入永定侯府,而是被調進了嫡姐夏媛的房裡。
從此以後,很受夏媛的重用。
夏媛嫁予三皇子,她也跟著陪嫁了過去。
前世想不通,如今再看,恐怕這個丫鬟,心早就不在自己這裡了。
夏媛目光在蝴蝶充滿偽善的臉上駐了駐,沒有作聲,繼續往前走。
從魏氏的瓊棲院,一路走到小娘的蘭林閣,仿若從高台一下掉入了土坑。
魏氏住的瓊棲院,是夏府主院。院裡假山林立,種植著各種名貴的花草,山石邊是一灣清幽的蓮池,池邊擺著一套剔透的白玉桌椅,極儘奢靡。
整個院子仿若一個小小的皇家園林。
而蘭林閣處於夏府最偏僻的西北角。
院子很小,隻種了一株普普通通的槐樹,樹下擺了個桌角殘缺的石桌。
房子因年久失修,處處透著古舊。窗紙此前被大風吹破,管事的差人用顏色不對的窗紙補修,看著像個大補丁一樣,很是寒酸。
原本,蘇小娘並不住在這裡的,而是住在離父親書房很近的玉箏軒,有一年父親書房翻修,魏氏便以玉箏軒要一同翻修為由,讓小娘搬了出來。
結果翻修完成後,魏氏直接差人將玉箏閣鎖住,說要留給大哥夏舒緯日後做婚房。
父親隻有魏氏和小娘這兩房妻妾,長子夏舒緯和長女夏媛乃魏氏所生,夏桉排行老三,她和四弟夏舒寒是小娘所生。
長兄夏舒緯今年十九歲,早已分院獨住,且他的院子比玉箏軒要大上許多,成婚後又怎麼會搬去玉箏閣?
上一世,她和小娘明知道是魏氏是故意為之,也沒敢提出搬回來。怕惹得魏氏不高興。
然而,她們一味地隱忍退讓,顯然並沒有令魏氏滿意,換來的是更加殘忍地加害。
夏桉心裡默默下了決心,上一世她沒能照顧好小娘,這一世,屬於小娘的東西,她會一點一點,全部奪回來。
轉眼間到了小娘屋門口。
裡麵傳來夏舒寒焦灼的央求聲:“小娘,他們說要砍我的手,你一定得救我,你不是還有些首飾嗎?你先給我用用,等我有了銀子,一定給你買更好看的。”
蘇氏正虛弱地躺在榻上,聞言,恨鐵不正剛地搖搖頭:“我那些首飾,全賣了也不值幾兩銀子,寒兒,你可知你闖了多大的禍!”
“小娘,這不能怪我。我本來都贏了二百兩銀子了,誰知最後有人下了把大的,還嘲笑我肯定跟不起,我哪肯服輸,我腦袋一熱,就全都搭進去了。”
蘇小娘氣得禁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恨恨道:“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錯在了哪裡?你錯就錯在,本就不該進賭場那種地方。賭博的人,有幾個能全身而退的?小娘是個沒本事的,你若再胡作非為,日後可怎麼辦啊?”
夏舒寒癟癟嘴:“小娘,我知道我們是庶出,在夏府沒什麼體麵,但是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功成名就,帶小娘過上好日子的。”
夏桉聽著夏舒寒的話,推門走了進來。
夏舒寒轉頭,看到來人是她,又不屑將頭轉了回頭。
他這個三姐姐,平時是個忍氣吞聲的主,挨了打不敢還手,被罵了也不敢吭聲,就是個草包。
他自小就不喜歡她。
這種時候,更是指望不上能沾上她什麼光。
隻求她彆來添堵就好了。
此時見到活生生的夏舒寒,夏桉的心裡泛起一陣酸痛。
上一世,聽聞夏舒寒死的時候,上半身都被捅爛了,瞪著雙目橫屍在街頭。當時她心痛地大病了一場。
還好她回來了,所有人的親人都還好好活著。
她麵上故作平靜地走到小娘的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