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術能夠造成的傷害,取決於戰局的形式,出其不意的第一箭往往是殺傷力最大的,見到柏經年躲開了自己的必殺一箭,崔一笑臉色陰沉地收起了長弓,屬於他的戰鬥結束了。
發現了對方有武功高強的弓手在側,柏經年不再猶豫,真氣自丹田貫通全身,腳下一圈圈波紋狀的真氣向上緩緩升起,他揮劍一指,那一圈圈的真氣被撥動,儘數纏繞在劍尖之上。
旋即見他一步踏出,劍尖指向天,旋轉而刺入地麵,四周圍攻的錦衣衛隻覺得忽然一股霸道的勁力將自己的身體拉向了那柏經年,接著又被一股雄渾的真氣給推了出去。
這一來一回,整地一眾錦衣衛隻感到天旋地轉,被打得人仰馬翻,隻一擊就將他們統統掀翻在地。
“翠虛劍法,倒懸天地,果然厲害。”崔一笑冷眼視之,卻並無動作。
打翻周身十數錦衣衛之後,柏經年沒有停留,一個箭步朝著崔一笑而去,手中之劍直逼對方麵門。
他這手倒不是想要殺人,事實上,從剛才開始倒在他劍下的錦衣衛都是受傷不起,沒有一人喪命。
他想要做的是擒賊擒王,拿下這領頭之人,問出對方圍殺自己的理由,而非是和錦衣衛朝廷結下血仇。
但等他的劍快夠到崔一笑的時候,一股霸道的真氣震開了他的攻勢,柏經年連退三步止住身形,冷聲道:“還有高手?閣下如此武功,身份想必不凡,何必躲躲藏藏做那鼠輩姿態,還請現身一見!”
“都退下。”
威嚴的聲音響徹在這片陰霾的天空之下,倒地的錦衣衛紛紛起身退散,或是自己走,或者幫著將起不來的兄弟拖走,連崔一笑也是轉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柏經年沒有動,他死死盯著前方,在嘈雜的雨聲之中捕捉到了一陣腳步聲,正在朝著他緩緩行來。
天空雷鳴不斷,雨勢更大了,當那一襲銀色飛魚服映入眼簾的時候,柏經年的臉色已十分嚴峻,他盯著麵前這位高權重的錦衣衛千戶,喝道:“敢問大人,以何理由要殺我!”
這攔在柏經年路上的千戶是負責駐守此地的曾鴻,一襲銀袍颯颯,一副儒雅的麵容卻用著與之極為不相稱的兵器。
曾鴻所用的兵器是刀,但卻不是普通的繡春刀,他的刀寬大厚重刀麵簡直堪比盾牌大小,無法彆在腰上而是需要背在後背,乍看之下猶如一把被等比例放大的殺豬刀,粗俗醜陋。
“錦衣衛要殺人,何時需要理由了。”
曾鴻澹澹地說著,將背後的大刀取下握在手中,目光冷漠地看著那柏經年道:“柏大俠,可還有疑問?”
“如此,在下隻能得罪了。”說話間,柏經年握緊手中以氣馭之,腳下大步踏出,一劍直指曾鴻。
曾鴻雙手握刀,將巨大的刀身橫在麵前,隻聽叮的一聲脆響,柏經年的劍刺在了粗糙的刀麵之上,一通劍氣彷佛石沉大海,甚至無法激起半點波瀾。
柏經年神色一變,隻見曾鴻大喝一聲,將那大刀當作扇子使起來,把他連人帶劍狠狠地扇了出去。
冬!
柏經年的身形倒飛出去撞在了樹上,一人合抱的巨木應聲而斷向後倒下,他悶哼一聲,嘴角隱隱漫出些血跡。
“好大的氣力......不對,那刀有古怪!”
柏經年到底不是初入江湖的愣頭青,儘管對方的力氣確實大得離譜,但是他的劍氣刺入那刀身之上卻彷佛沒入泥潭之中,實在不對勁。
這一回曾鴻倒是想讓對方做個明白鬼,於是主動開口解答了對方的疑惑:“這刀是以百年玄鐵為主,數百奇詭良材為輔,本欲打造出天下第一的利刃來,可沒想到這數百種材料混在一塊,竟是造出了這麼個能化人真氣的古怪玩意來。”
曾鴻將那大刀倒插在地上,輕撫著那粗糙的刀麵:“可惜了,這玩意太過堅硬,實在無法繼續打磨,好在本官有一身橫練武功,將其拿來湊合地當刀使,也算趁手。”
柏經年聽完之後,麵色凝重,他盯著那大刀說道:“聽說當年鑄劍山莊鑄造了一把奇詭無比的兵器,能夠破開一切真氣,但因過於沉重,無人能使,最後被一西域刀客以重金換得,後將那刀命名為鬼刀。”
聞言,曾鴻澹澹地道:“鬼刀這名字確實不錯,本官也很喜歡,所以殺了那刀客之後,本官便留下了這把古怪的兵刃。”
“大人好運道。”
在確認了這兵刃的來曆之後,柏經年心頭更是一沉,雖說這鬼刀號稱可以破開一切真氣,但未免誇大的嫌疑,隻是他剛剛已經用劍試過,那刀確實化解了他劍上的真氣。
如此看來,這鬼刀對於絕大多數以內功真氣對敵的江湖客來說,是致命的克星。
不過刀是刀,人是人,那鬼刀不可力敵,可這曾鴻總不能是刀槍不入吧?柏經年很快有了打算,他重整旗鼓,借著雨勢以真氣蓄起一攤水來,愈來愈多的水滴灌入其中,順著他劍指的方向,慢慢化作了一道雨簾。
曾鴻靜靜地看著柏經年以劍氣劃出一道雨簾來遮掩了身形,模湖不清的光影之中,似有劍光閃爍。
他拎起鬼刀來,手臂猛地發力將刀砸入地麵,崩碎的裂縫沿著扇形的軌跡向外擴散,巨大的石塊被他砸的倒豎而起,直接打碎了那雨簾。
大地震顫的轟鳴聲中,雨簾破碎,但其中卻不見那柏經年的身影,不過一聲劍氣啼鳴在他背後響起,曾鴻回過頭去,那璀璨的劍光乍現,直指他本人。
這一劍柏經年不再留手,朝著曾鴻的要害刺去,可萬萬沒想到,那劍尖距離對方心口隻有幾寸之時,卻再無法寸進分毫。
柏經年大吃一驚,隻見曾鴻全身上一層半透明的真氣凝聚成鎧甲的樣子,他彎起了手臂,用手肘上凝聚的真氣之鎧硬生生卡住了這寶劍。
劍身顫抖不停,嘎吱作響的悲鳴聲不斷從其上傳來,柏經年目瞪口呆,這廝的力氣竟有如此恐怖?!
“鎮嶽定風——開!”曾鴻儒雅的臉龐上閃過幾分恐怖的猙獰,他手肘驟然發力,前後兩臂的鎧甲像是一張牙口,在他的擠壓下竟硬生生將柏經年的劍崩成兩截。
柏經年心頭狂震,但卻當機立斷,立刻棄了半截手中斷劍,以指代劍,繞開這恐怖的鎧甲,直取對方麵門。
可就在這時——那弦震之聲再度響起,在雨幕的遮掩下,嗖的一支流失爆躥而出,直接將他探出的右手從中射斷!
“嗚呃!”
柏經年忍不住痛呼出聲,他捂著斷臂連連後退,雙眸圓瞪似要噴火:“暗箭傷人......你這卑鄙小人!”
曾鴻咧嘴一笑,將鬼刀握住掄起就砸了過去:“本官可不是你們這些江湖大俠,蕩寇剿賊,誰跟你將什麼江湖道義,柏經年,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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