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天泉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白曳沉顯然不至於沒由來把自己嚇一通,對方刻意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告訴自己這些事情,肯定有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沉默後,白曳沉終於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他說道:“錦衣衛縱然可怕,但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應對。”
天泉正襟危坐,等候對方指點迷津,但這會兒,白曳沉卻像是故意賣關子一般,把話語引到了一旁的陸寒江身世:“這位逍遙派的高徒,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錦衣衛的短板吧?”
白曳沉的語氣透著不信任和淡淡的敵視,陸寒江卻恍若未察,他微微一笑,道:“日中則移,月滿則虧,所以天道有缺,這錦衣衛嘛,自然也是有短板的。”
天泉趕忙問道:“月大哥,錦衣衛的弱點到底是什麼?”
陸寒江捏著下巴思考了片刻,斜著腦袋道:“要我說,錦衣衛的弱點就是他們的實力太強了,勢力範圍又分布太廣了。”
“這”天泉聞言一怔,他苦笑道:“這哪裡是短板,按照月大哥所說,錦衣衛合該天下無敵了才對。”
白曳沉則是暗自點頭,他瞥了一眼天泉,沒好氣地道:“小子,彆急著喊屈,這事關乎你我性命,你用點心思想!”
天泉扁了扁嘴,倒是真的沉下心來思索了陸寒江的話,片刻後,他忽然眼前一亮,驚喜地道:“月大哥的意思是,錦衣衛的勢力雖廣,但力量卻是分散的,其實我們要麵對並不是對方全部的力量?!”
陸寒江含笑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他淡淡地道:“錦衣衛要分散監控整個江湖的動靜,所以局部戰局中他們能夠調動的兵力其實十分有限。”
白曳沉接過話茬,沉聲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而且江湖上還有著不成文的規矩,錦衣衛無法在明麵上隨意對各大門派出手,否則必會招致整個江湖唇亡齒寒,最後群起反擊。”
天泉的心神逐漸恢複了平靜,他鬆了口氣:“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能夠回到青城派,錦衣衛就無法輕易動手了是嗎?”
“青城派為道門一脈自武當以下的最強勢力,就算是錦衣衛,動你們之前也要好生思量,此番如果能夠讓你逃回川蜀師門中去,那才可以算是安全了。”
白曳沉說完之後,天泉又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可是,此地距離川地千裡之遙,我如何能夠安全回去?”
“很簡單,隻要在這裡聚集的江湖高手,有半數願意護著你回去,錦衣衛便不會在半途輕舉妄動。”白曳沉說得輕鬆,實則這事聽來就是天方夜譚。
首先一點,哪怕是天泉沒有暴露和錢小小的關係,這些江湖高手也不可能護送他回去,他不過區區一個青城派內門弟子,至多算個江湖後起之秀,但僅憑此,還不足以讓這些高手這樣賣麵子。
“這也就是我要找你商量的事情了——”
白曳沉緩緩起身,他前傾小許,居高臨下地看著天泉,神色凝重地道:“我可以幫你說動這些人,但是作為交換,我要你保證我的安全。”
“我要怎麼保證你的安全?”天泉麵露難色,他人微言輕,縱使有那個心,恐怕也沒有那個本事。
而白曳沉聽到天泉第一句竟是反問這個,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這小子的確是個厚道人。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白曳沉擺擺手,然後認真地道:“既然你剛剛這麼說了,我就當你是同意此事了,現在我就告訴你自救的辦法——”
深吸一口氣後,白曳沉說出兩個字:“武當。”
天泉眸光一閃,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玄潭師叔與我師父有舊,我求他出麵護我周全並不難,可他不會用武當的名聲出麵替我張羅。”
這事天泉心中有數,玉樞真人在道門一脈裡的麵子不小,如果他求上門去,司落朝八成會一口答應。
但如果想要說動司落朝出麵,替他去說服其餘高手,湊足一支能夠讓錦衣衛知難而退的隊伍,恐怕也不現實,畢竟私交歸私交,公事上還是公辦。
“我有辦法能夠讓武當全力幫助你。”
白曳沉胸有成竹地道:“現在,你就帶著我去見司落朝吧。”
天泉看著信心十足的白曳沉,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了一旁的陸寒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月大哥,你”
陸寒江笑著起身說道:“賢弟不必再說了,你既然有難,我又豈能袖手旁觀,我們一道去吧。”
天泉感動地道:“月大哥,多謝你。”
白曳沉則是暗自瞧了一眼陸寒江,都說這些逍遙派弟子性子古怪,喜怒無常,怎會有這麼一個古道熱腸的家夥,難道是江湖傳聞有誤?
陸寒江沒有在意白曳沉那探究意味十足的眼神,三人一道去了司落朝的屋子,敲開房門之後,天泉幾乎脫口而出地道:“玄潭師叔,我有件難事,想要請師叔出手相助。”
司落朝搖首歎息,他道:“師侄是為了那錢姑娘而來的吧,此事恕我無能為力,那姑娘再是有隱情,但終究下手殺了我正道眾多俠士,這份血仇,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抹去的。”
“.我明白的。”天泉的神色有些黯然,雖然是司落朝回錯了意,但還是陰差陽錯打在了他的痛處。
“玄潭道長話不必說得這樣滿,或許你聽完我的話之後,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白曳沉一步跨到天泉的身前,卸下了遮擋容貌的偽裝,司落朝看著這張陌生的臉,蹙眉道:“閣下是?”
白曳沉嘴角一勾,冷然道:“在下白曳沉,想必玄潭道長應該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才是。”
“.玄天教護法?”
司落朝眼中驚色一閃而過,眨眼間右手已經拔劍出鞘,青色的劍光瞬息而至,被白曳沉的鐵鞭纏住之後,兩人即刻較上了勁。
看著麵如金紙的白曳沉,司落朝麵無表情地道:“玄天教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單槍匹馬的,居然敢闖進這裡。”
說著,他還瞪了一眼天泉,用責備的語氣訓斥道:“此人乃是魔道高手,手上沾染了無數正道俠士的血,你竟真的和這樣的人有所聯係,是想要給玉樞師兄的臉上抹黑嗎!”
天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而白曳沉則是強撐著傷勢,冷冷一笑道:“玄潭道長教訓晚輩不妨再等等,在下這裡有個消息,你或許會感興趣的。”
“哦?是嗎?”司落朝眉頭一挑,腳步向前一踏,真氣灌入劍身之上,頓時劍氣縱橫,鐵鞭咯吱作響,竟被震得脫手而出。
司落朝一掌拍在白曳沉胸口,將其打倒在地,隨後將鋒利的寶劍橫在了對方的脖頸上,泛著青光的劍氣劃破了對方的皮膚,血珠呈線,滴落地麵。
“我和魔道的人談話的時候,一般都喜歡這樣,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司落朝垂下目光,平靜地道。
“嗬,”白曳沉吐出一口血沫,死死地盯住了司落朝,咧開嘴來,似笑非笑地道:“清平,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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