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小被眾人圍攻,天泉下意識地就想要出去救人,他並非看不清如今的形勢,隻是內心的那份情感已經壓過了他的理智。
但理性能夠被壓製,可他的雙腳卻如同生了根似的無法前行,並非他心口不一,而是有人做了手腳。
陸寒江手中的折扇抵在了天泉的胸口,將他將要前行的身子,硬生生給摁回了原處。
“賢弟,這會兒你出去隻會害了她。”
陸寒江低聲道:“如今的情形,隻怕人人都會將小小姑娘當作是惡人,即便她什麼都沒有做,出現在霍家劍爐禁地,又動手傷了人,沒有錯,也成錯了,況且,她也未必真的無辜,想想城中那三家之人.”
天泉眼中滿是焦急,他咬著牙:“此事,或許隻是巧合,小小姑娘隻是不得已才委身玄天教,她本性不壞!”
陸寒江低頭沉默著看著天泉,半晌,驀然笑道:“東都之中除了霍家,再無第三方勢力,早間一戰,有文大俠助陣,三家一敗塗地,連那千麵法王都逃了,這種時候,有誰會去做這種事情。”
天泉的臉色蒼白了幾分,語氣弱了些,他道:“或許,是千麵法王卷土重來.”
陸寒江笑意更深:“三家為何衝你而來,尚且不得而知,姑且算是安千麵法王的一己私欲吧,三家隻是他手中刀,於千麵法王根本無從輕重,他犯不著特地冒著風險回頭再動一次手。”
天泉無話可說,陸寒江輕歎一聲道:“賢弟,除了小小姑娘,城中恐怕再找不出非要將三家除之而後快的人了,雖有無奈之因,但她已入玄天教坐上聖女之位。”
“小小姑娘,是有苦衷的!”天泉像是鑽牛角尖的小孩子,還在試圖為對方找借口。
陸寒江聳了聳肩:“有苦衷也好,沒有也罷,小小姑娘手底下沾了多少人命,你也是親眼見過的。”
天泉也想起了那個夜晚,血月淩空,正道群俠屍橫遍野,錢小小立於屍丘之上,血染半身,與江湖所稱女魔頭並無二致。
這份極力被他壓製的記憶再一次複蘇,陸寒江又在一旁說道:“現在的情況,隻怕小小姑娘已非當初你所見的那個乾乾淨淨的姑娘。”
天泉心神大震如遭雷擊,身形一晃,一時間竟有些站不穩。
陸寒江語重心長地道:“賢弟,聽為兄一句勸,你乃青城內門弟子,師承玉樞真人,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執著一點男女之情。”
天泉低著頭,這話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陸寒江搖了搖頭,又說道:“小小姑娘自甘墮落,她總要承擔自己犯下的罪行,譬如此刻——”
陸寒江抬手,遙指那不分勝負的戰局,輕聲說道:“她此刻被兩方圍攻,已然分身乏術,你若趁此機會出手,定然可建奇功,也可一舉斷了你們之間的孽緣,叫天下人都閉嘴,至此,她血債血償,你前途光明,豈不大好?”
“月大哥不必說了”
天泉低著頭,聲音如同鏽琴撥響,乾澀嘶啞,好似在哭泣一般,滿滿皆是苦悶之意。
垂下的劉海,斂去了他眼眸中的色彩,天泉緊握雙拳,低沉地說道:“我——我不會傷害小小姑娘,也不會再讓她傷害其他人了。”
“賢弟,你在說笑嗎?”
陸寒江無奈地搖搖頭:“如今的情形,要麼文大俠廉頗未老,當場格殺了小小姑娘,要麼小小姑娘青出於藍,將這老前輩的命取走,難道還有第三種可能嗎?”
天泉垂著頭沒有回應,隻是右手已經握住了身後的寶劍,驀然,他抬起頭來,眼中滿是痛苦:“我會阻止這一切!”
“你想怎麼做?”
陸寒江撇撇嘴,他的確小看了天泉,或者說他這次有些心急了。
天泉這小子身上具備了太多難得的特質,他陽光開朗,重情重義,是非黑白心中自有一杆秤,從不會輕易被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