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他帶到我這裡來了?”
陸寒江看著帶著田鈞登門來訪的楊致遠,一時間是有些懵圈的,這事他是當熱鬨從頭看到尾,萬萬沒想到熱鬨最後看到自己頭上了。
楊致遠賠笑道:“大人,這事並非小人自作主張,而是田兄言之鑿鑿地說大人一定會收留他的,所以小人這才將他帶了過來。”
這不是假話,雖然靖水樓裡發生的差錯讓楊致遠對田鈞懷有愧疚之意,但他絕非不知好歹之人,哪怕再想幫對方,也不可能是隨便將人就往陸府帶,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他是這麼說的?”陸寒江有些好奇,他想了想,說道:“讓他進來吧。”
楊致遠笑嗬嗬地退至一旁,外頭候著的田鈞終於進入了廳中,他不卑不亢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風骨,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大夥都愣住了。
“見過陸師叔。”田鈞大禮下拜,直接給一旁的楊致遠看傻了,這家夥喊陸大人什麼?師叔?難道說
果不其然,不等旁人發問,田鈞便主動自我介紹道:“不敢相瞞,在下師承祁副院長,論輩分理應喊您一聲師叔。”
“祁師兄是你的老師?”
陸寒江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也不知道他是在驚訝祁雲舟也會羅夫子一樣桃李遍天下,還是說他在驚訝祁雲舟那樣的人,居然會教出這樣老實的弟子。
很是好奇地打量了對方一番,陸寒江問道:“你真是祁師兄的弟子?你的年紀似乎.”
觀其年歲,田鈞與祁雲舟差距至多七八歲,這樣的師徒
田鈞微笑著答道:“學問一道,達者為師,老師的學問遠勝於在下且願意傾囊相授,在下自然該以老師之名相稱。”
陸寒江想了想,便也不再糾結這一點,他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去投你的老師,反而要來見本官?”
自從書院搬到京城之後,祁雲舟就在這裡長住了,甚至他的書院小樓距離陸府也不過隻有半個時辰的距離,沒道理放著正經的老師不去投奔,反倒是來尋他這個關係微妙的師叔。
對此,田鈞的答複則是:“在下失手被人算計,實在是有些丟臉,此刻已經無顏去見老師,待在下將身上的汙名洗去之後,再行回書院拜見師長。”
“原來如此,你倒是挺記仇的,算計你的人既然敢拿兩位殿下做局,來曆必然不小,也隻有借錦衣衛的勢,你才有足夠的底氣與之抗衡。”陸寒江玩味地道。
田鈞笑而不語。
陸寒江思忖了片刻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來曆和理由我都清楚了,那麼,收下你對本官而言,又有何益處呢?”
錦衣衛不是開善堂的,借人借勢,不求回報未免有些不太合適,書院弟子這個名頭在陸寒江這裡,實在算不上什麼親近的關係,是不可能讓他無償提供幫助的。
田鈞躬身道:“在下學識平平,不如老師那般博學,卻也在其門下聽學多年,不敢自稱飽學之士,但勉強也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敢請為大人分憂。”
“是嗎?”
陸寒江眯起眼來,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本官這裡還真的有件煩心事不便處理,你若是能替我將它料理了,那這錦衣衛的勢,隨你去借。”
“請大人吩咐。”田鈞正色道。
陸寒江滿意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說道:“你可知道亡羊補牢的典故?”
田鈞點點頭,答道:“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此乃莊辛勸誡楚襄王所用之言。”
身為書院弟子,飽讀詩書是最基本的,何況是祁雲舟的弟子。
陸寒江於是說道:“既然如此,你應該明白,事後再行補救,的確是明智之舉,但卻不如事前未雨綢繆。”
田鈞沉吟片刻,然後拱手道:“在下明白了,不知陸師叔看上了哪一家的狼?在下定當略儘綿力,為師叔籌謀一二。”
陸寒江淡淡地說道:“雲中陳氏。”
“.”
廳中空氣一滯,田鈞微微張大了嘴,一旁本來還在欣喜於能夠聽到些許秘聞的楊致遠,這個時候恨不得自己多生兩條腿,早些逃離這裡才是對的。
陸大人居然想要對付世家!可他自己不就是世家出身的嗎?倒也不對,陸大人如今該算是陛下的親軍,可這.楊致遠此刻的腦袋幾乎要成了一團糨糊。
田鈞的嘴巴張了又合,半晌才緩過神來,他有些遲疑地問道:“敢問大人,為何會有此想法?”
陸寒江卻不作答,他換了個舒服的姿態向後靠著,目光中帶著審視,語氣輕快地道:“這你不用管,本官隻問你,方才你的豪言壯語,可還作數?”
田鈞沉默了,算計世家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甚至就連生命安全都沒辦法保證,最關鍵的是,一旦此事稍有暴露,他肯定是作為棄子第一個被拋出去,這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了。
陸寒江也不著急讓對方給出回答,他就這麼靜靜地等著,許久之後,就在楊致遠低著頭都快睡著的時候,田鈞終於又開口了。
“在下鬥膽一問,師叔方才所諾,可還作數?”田鈞把相同的問題還給了陸寒江,同時還有著他的信心和決心。
陸寒江微微一笑:“自然作數。”
這天之後,田鈞便在陸尚書的家中住下了,陸寒江雖然接納了此人,但沒有讓他住在自己家裡,哪怕他的後院並沒有需要外男避諱的女子。
而就在田鈞投入麾下後三天,陸寒江去了一趟書院,找到了對方的老師,祁雲舟。
“大人此來不像是興師問罪,那看來田鈞此人,還頗得大人喜歡啊。”祁雲舟笑著道。
陸寒江歎道:“先生好算計。”
田鈞來的時機太巧了,巧到了陸寒江不得不懷疑其中有鬼,對方對二皇子的忠心不似作假,故而他很快排除了對方毛遂自薦的可能,那麼剩下有能力做局的人答案並不難猜。
祁雲舟說道:“宮中的動靜,即便在下不想知道,師妹也會想方設法叫我知道,再加上陳家家主進了京,在下思慮之後,便覺得大人或許需要一個幫手,舉賢不避親,還望大人多擔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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