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遠斟酌了一下用詞,謹慎地說道:“公主殿下性子張揚,不喜那些繁文縟節,老夫子等人對此十分不滿,可公主依舊我行我素,不知陛下可有發覺,近來老夫子對殿下的意見似乎少了許多。”
陸寒江想了想;“的確,老夫子有段時日沒進宮煩朕了。”
楊致遠又道:“臣以為,這並非因為公主殿下有所收斂,而是老夫子他們慢慢開始‘習慣’了,他們開始習慣宮中有一位特立獨行的殿下。”
陸寒江似乎明白了,他眯起眼道:“你繼續說。”
楊致遠大著膽子道:“臣以為,這是個好兆頭,老夫子既然能夠習慣殿下的不同尋常,也許將來也能夠習慣於陛下您的......不拘小節。”
陸寒江道:“你的意思是,讓華鸞繼續去挑戰老夫子的底線,將來朕再有什麼動作,他們也就能少幾句勸誡的廢話?”
這話楊致遠不敢接,但他表達的確實是這個意思。
皇帝是個閒不住的,之前因為種種原因在宮中待了幾年已經叫他對這種平淡的日子有些不耐煩了,所以之前才會毫無征兆忽然離宮,嚇得大夥不輕。
楊致遠的想法毫無疑問是切中了陸寒江的心思,若是朝臣們對他的容忍度能夠提高一些,那將來他繼續離經叛道的時候,招來的風雨也能小不少。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陸寒江頓了頓,又道:“不過此事沒有先例。”
皇帝已經同意了,楊致遠鬆了口氣,隨後道:“陛下,此事您不妨去問問公主自己的意願。”
“華鸞?”這個提議倒是讓陸寒江有些意外。
“是的,”楊致遠低聲道:“陛下畢竟是天子,若由您開口來違製,老夫子等人定然是難以應允的,可若是公主殿下自己的想法......臣聽聞公主殿下雖然年幼,但已經十分有主見了。”
這的確是提醒了陸寒江,洛萱很像他,絕對也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若是他去開口,對方一定會同意,這樣一來他滿意了女兒也滿意了,豈不是雙贏?
想做便做的陸寒江讓楊致遠退下之後,立刻動身去尋了公主,鳳棲宮外又一次把弟弟欺負哭的洛萱正無聊在花叢裡拿著小鏟子禍害皇後的寶貝花兒。
一邊拿著鏟子挖地,一邊嘟嘟囔囔的小公主忽然感覺後脖頸子一涼,下一秒整個人就被人拎了起來。
“父皇!”小公主不滿地扁著嘴,整個皇宮隻有一個人敢這麼對她,她頭也不回便知道身後是誰來了。
“這些花草可是你母後認真養了大半年的,你這麼給她霍霍,擔心她打你板子。”陸寒江好心勸道。
小公主幽怨地回頭望了一眼陸寒江道:“母後心地善良怎麼會對兒臣下毒手,每次不都是父皇你打的嗎。”
事實如此,永樂實在狠不下那個心對公主打板子,但出了事又不能不管,所以這種時候一般都是陸寒江這個做爹的接過重任。
聽著女兒的編排,陸寒江一挑眉頭:“這麼說你母後是心地善良,你父皇就心狠手辣咯?真是白瞎了你爹還費心給你準備了驚喜。”
“父皇最好了!”聽到了驚喜二字,小公主立刻轉身八爪魚似的抱住了陸寒江,同時揚起那濕漉漉好似貓兒似的大眼睛,孺慕之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可惜陸寒江不吃這一套,他捏了捏公主的臉道:“你母後最近在為你讀書的事情煩心,所以為了不叫她為難,我特地幫你找了個老師。”
公主臉上的喜色肉眼可見地消失了,她頗為失望地道:“就這?”
陸寒江看對方這副連裝都懶得裝的樣子,不得不感慨一聲不愧是他的女兒,於是他又補充道:“你的老師住在宮外。”
福至心靈的小公主立刻驚喜地道:“這麼說,我可以出宮去玩了?”
陸寒江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是玩,是去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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