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世,張嫻兒喜歡上了在山裡靜坐的感覺,樹葉的沙沙聲、各色的鳥鳴聲、不遠處人們的交談聲,小小的身軀坐在石頭上,從遠處看,渺小得幾乎看不清。
張君峰發現妹妹自從醒來,就很喜歡看著他們笑,還喜歡跟著娘親去山裡撿柴火。
娘讓妹妹休息,妹妹就爬到石頭上坐著發呆,也不說話。
牛柳葉也發現了小女兒的變化,隻當是被嚇到了,病了一場就不愛說話。
想到這個原因,心中又添了幾分對張老太和吳氏的厭惡,她要好好補償一下孩子們。
“君峰、君江,明天娘帶你們和妹妹去鎮上買東西去姥姥家看望姥姥姥爺。”牛柳葉在晚飯前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張君峰開心得眼睛放光,張君江直接蹦了起來:“太好啦,好久沒去過鎮上了!”
張嫻兒靜靜地看著哥哥們笑彎了眼,這一世她沒有失去聽覺,張才青不用告假回來帶她四處看病花光積蓄,家裡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娘,正好這幾天是休沐日,我和弟弟不用去村學,那我們能在姥姥家住一晚嗎?”張君峰期待地問。
牛柳葉笑眯眯地豎起兩個指頭:“我們住兩晚。”
“那祖父祖母還有曾祖母會同意嗎?”張君峰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在姥姥家過夜,回來娘親被曾祖母罵了一天,從外婆家帶回來的東西也都被祖母拿走了。
“娘說回去就回去,誰也攔不了。”牛柳葉捏了捏張君峰的鼻子信誓旦旦道。
“五弟妹,家裡豬油沒了,從你那邊借點唄。”屋外劉金桂扯著嗓子對著五房喊。
這兩天是輪到大房做飯洗衣,張才明和張君瑜從學堂回來了,休沐兩日,劉金桂看樣子是想給菜多加點油水。
牛柳葉裝作沒聽到,先去拿鎖把小廚房鎖起來,藏好鑰匙,帶著孩子們去到院子裡。
“大嫂,昨天我做飯,用的就是豆油,你用豆油吧。”牛柳葉把剁好的豬草跟糠拌在一起,邊往食槽裡倒邊說著。
張嫻兒搬著小木凳坐在門邊上,跟坐在院子裡等吃飯的張老太大眼瞪小眼。
張老太瞧著這小丫頭越來越邪性了,自從能下床走動,不聲不響地盯著人看,也不叫人,怕不是腦子燒壞了。
“篤篤篤,死丫頭你看什麼呢!”張老太戳著拐杖罵道。
哦,張嫻兒麵無表情地扭頭,那就不看了。
這死丫頭什麼意思,真是腦子燒壞了,張老太很不爽被這樣無視,站起身想過去給張嫻兒兩棍子。
牛柳葉乾著活,注意力一直在張嫻兒身上,看到張老太的動作,她騰得一下火氣上來了。
“君峰,君江,你曾祖母要摔倒了,快過去扶一下。”牛柳葉使了使眼色。
張君峰是個小機靈,立馬上去扶住張老太,招呼著張君江過來,使了吃奶的勁往張老太往後麵藤椅上拉。
張老太被拉得踉蹌地退了幾步,氣得破口大罵:“癟犢子,乾什麼呢!等你爹回來,叫他抽爛你們的屁股!”
“曾祖母,你要摔了,我們扶你,那怎麼還罵人啊,那我們走了。”張君峰癟著嘴,假裝委屈地鬆手,張君江也有樣學樣。
勁一鬆,張老太還沒站穩就跌坐在藤椅,這下徹底惱火了:“爛貨生的臭魚爛蝦玩意,就該生下來溺死在尿桶裡,我老婆子一把年紀還受你們的欺負,雷劈刀砍的玩意,統統給我滾出去!”
牛柳葉知道張老太嘴臟,跟這種人生氣就是找罪受,跟她吵就更沒必要了。
張君江按著牛柳葉教的法子,跑到正屋裡大喊:“祖父,祖父,曾祖母罵我是爛貨生的,要把我們塞到尿桶裡,什麼是爛貨啊,為什麼要把我們塞在尿桶裡?”
張德來在書房裡檢查四兒子跟大孫子的功課,看到孫子滿口粗鄙之言地詢問,氣得胡子一抖一抖。
“張君江!平日怎麼教你的!怎麼會將此等粗鄙之詞掛在嘴邊!”張德來嗬斥道。
張君江最怕張德來,眼睛立馬紅了,帶著哭腔道:“是曾祖母在門口這麼罵我們的,我不知道什麼意思,就想來問問祖父。”
“你曾祖母不會無緣無故罵你,定是你們不聽話,今晚罰你們兄弟兩回房思過,晚飯就彆吃了!”張德來懲罰完孫子,沉著臉出來把張老太叫回屋裡去。
“娘!都跟你說了禍從口出,我們是耕讀之家,你滿口粗鄙之詞隻會影響家裡的名聲,你以後再這樣就在屋裡用飯,平日也彆出門了!”張老太縮著頭被老兒子罵得麵紅耳赤,連連擺手說不會了。
張德來不會真的不讓張老太出門,畢竟他還要讓張老太去兩個弟弟家連吃帶拿,這麼說也隻是嚇唬她。
張嫻兒看兩個哥哥垂頭進屋,也跟著進去了。
“妹妹,祖父罰我們沒晚飯吃。”張君江委屈巴巴。
張嫻兒從床邊的小櫃子裡掏出一兜核桃:“哥哥,我給你敲核桃吃。”
牛姥姥給的核桃是用開了口子用大料炒過的,鹹香得很,核桃油脂多,吃完這一兜也半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