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擺飯的時間,幾個泥猴子已經洗刷得乾乾淨淨,聞著菜香在廚房外上竄下跳。
給張嫻兒單獨燉的大補雞湯已經好了,端端正正地擺在張嫻兒麵前。
掀開蓋子能聞出淡淡的參味,湯色較深,雞腿肉燉得軟爛,讓人看著就食指大動。
“柳葉回來了啊,怎麼不去叔婆家坐坐呢?”一個粗礪的聲音出現。
牛屠戶眉頭一皺,感覺拳頭有些癢了。
張嫻兒往院門口看去,一個老太太帶著一對夫妻和兩個臟兮兮的男孩子站在門口。
這個自稱是叔婆的老婆子叫牛花婆,是下陽村裡的一個老寡婦,她們一家是二十多年前從彆村遷來的,因為也姓牛,就千方百計跟幾戶牛姓人家攀親戚。
牛花婆是個沒臉皮的,遷來下陽村沒兩年,丈夫就死了,她費儘心思給她那唯一的兒子娶了個媳婦,一家人好吃懶做,到處占便宜,趕也趕不走。
“呸,哪門子的叔婆。”牛家大嫂端著菜出來,聽著這話小聲罵道。
牛屠戶不耐煩地揮揮手:“今天家裡有客,就不招呼你們了,你們回去吃飯吧。”
要是換其他人來,牛屠戶都會客套地問問要不要留下來吃飯,這一家人是牛皮糖,讓吃一次就會變本加厲地纏上,村裡人都吃過這個虧。
牛花婆裝作沒聽到,樂嗬嗬地上前想要拉著牛柳葉的手說話,牛柳葉厭惡地躲開。
這個老婆子以前還打過她的主意,想讓她嫁給牛光全。
牛光全就是牛花婆唯一的兒子,人長得醜想得卻美,村裡同齡的姑娘都被他惦記過,最後娶了村尾牛瘸子家被退婚兩回的女兒牛彩菊。
牛花婆被下了麵子也不覺得尷尬,轉頭就要去摸張嫻兒的頭:“這是柳葉的小女兒吧,長得水靈,跟我家小孫子一個年紀吧!”
“啪!”牛姥姥毫不客氣一巴掌拍過去,把牛花婆的手打開。
牛光全挺著胸脯上前大喊:“乾什麼呢,欺負我娘呢!”
牛大壯牛二壯往前一站,也不說話,死死地盯著牛光全。
“大壯媳婦,二壯媳婦,擺飯!”牛屠戶懶得搭理這一家,想看他們吃飯就看著吧。
今晚的晚飯花樣更多,牛屠戶從鎮上帶回來一些沒賣完的豬肝和豬脊骨,還有一包魚肉丸子,用一副豬下水和兩塊扇骨跟熟食攤子換的。
主食還是白米飯,桌上的菜滿滿當當,豬脊骨蘿卜湯、醬燒豬肝、芋頭燴丸子、韭菜炒溪蝦、辣炒田螺、油炸小魚、醋溜白菜。
“哎呦呦,這麼多菜啊,這可比我家過年吃得還好。”牛花婆看得直咽口水。
那兩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更是伸長脖子,但是礙於大壯二壯兄弟的眼神,不敢上前。
牛光全恨不得立馬坐下開吃,眼睛滴溜滴溜,扯著嗓子開始嚷嚷:“都是親戚,我們過來,也不說招呼,連碗水都沒有,伸手就是一巴掌,這是欺負我沒爹嗎?”
牛姥姥翻了個白眼,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扯著沒爹的大旗,牛花婆早年就是喊著孤兒寡母到處占便宜,村裡人真是煩死他們了。
“嫻兒先喝湯,這個雞湯燉得可香了,雞肉用筷子一夾就掉,軟嫩得很。”
“這個魚肉丸子筋道,用勺子舀,小心燙。”
“田螺真的又辣又香,爺爺,我給你倒酒。”
“下回我去換點乾菇回來,不然這豬骨頭回回用蘿卜燉,沒個新鮮。”
“這豬肝燒得真不錯,大嫂回頭教教我。”
一家人壓根不搭理牛光全,自顧自地吃喝起來,幾個孩子吃得噴香,抱著豬脊骨歪頭啃。
牛花婆一家的肚子也叫了起來,牛彩菊給兩個孩子使了個眼神,要使絕招了。
兩個孩子早就饞得不行,立馬往地上一坐,撒潑起來。
“餓啊,我要吃飯,我要吃肉,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