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來進到屋子裡時,吳氏正在抹眼淚,四十多歲的年紀,吳氏倒不怎麼顯老,哭得楚楚可憐。
“雨晴啊,娘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張德來攬著吳氏輕聲細語安撫道。
吳氏彆過頭不看他:“每回你都說她不是故意的,我為了你都忍了快三十年了。”
“娘就是這個德性,人是粗魯了些,卻是一心為了我們著想。”
“你就看著吧,這會兒在村裡,她怎麼惹事,你都能收拾。以後孩子們有出息了,我們搬去城裡,她要是再這樣,那就都彆活了。”吳氏狠狠地戳張德來的痛處。
現在的家庭條件,張德來需要張老太去弄些好處,所以默許她撒潑欺負人。
可是等家裡不缺這點好處,張德來確實也擔心張老太禍從口出。
“那你要我怎麼辦,她是我親娘,我還能丟下她不成。”
“她不是最聽你的話,我看她現在是有些瘋了,能不出屋就不出去吧,三餐都讓人給她送進去,讓她就在屋裡好好休養著吧。”吳氏冷冷道。
張德來語塞,這不是把人關起來嗎,要是不同意,好像妻子挨打這事就沒法過去。
“這是最好的法子,她不出屋,家裡省得吵鬨,人活著,二弟三弟的孝敬不會少。”
“她年紀也大了,該好好在家裡休養著了,村裡跟她一般年紀的老太太可不多,明年才明和君瑜又要考試,要是出什麼意外,可就耽誤他們一年了。”
吳氏這番話讓張德來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你是當家主母,內務你做主就好。”
光會說漂亮話,壞人全讓彆人做了,吳氏壓下心中的不滿。
“我臉上受傷了,這幾天都沒法出去見人了。”
“這五錢銀子你拿著,買些胭脂水粉蓋一蓋就好了。”張德來肉疼地拿出一塊銀子塞給吳氏當補償。
“都這把年紀了還用什麼胭脂水粉。”吳氏嗔怪,不過銀子當然還是要收下。
張德來乾笑兩聲,就說要去書房看看兒孫有沒有在認真學習。
張德來一走,張秀珍就拿著一個剛煮好的雞蛋進來,用帕子包著熱乎乎的雞蛋在吳氏紅腫的臉頰上消腫。
“娘,還疼嗎?”
“不疼了,還是閨女貼心。”吳氏臉色好了些。
“祖母也真是的,什麼人都敢打,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存心給你沒臉。”張秀珍氣憤道。
“她是霸道慣了,這麼多年她也夠威風了,人老了就彆出來折騰了,以後就在屋裡呆著吧。”
張秀珍聞言,解氣地說:“那可太好了,省著一天天地就盯著我們嘴裡那口吃的,祖母還去我屋裡翻過吃的呢!”
吳氏輕輕拍了一下張秀珍的手:“你還說呢,你小時候跟著她養成了好吃的性子,往後可不能這樣了,你已經到了說親年紀了,娘留不了你幾年。”
“娘,我不想嫁人。”張秀珍撒嬌地靠在吳氏身上。
吳氏歎氣:“女人哪有不嫁人的,隻看低嫁還是高嫁,你爹和你哥都是童生,家裡能給你說的就隻是鎮上開鋪子的人家,要想再好一些,你哥得考上秀才。就看明年了,不然真要指望君瑜了。”
張秀珍的腦海裡閃過何修仁的模樣,心道要是能嫁給何修仁就好了。
午飯因為有張德慶送來的那隻兔子變得豐盛了許多,張老太的飯從這頓開始單獨送進屋裡吃。
牛柳葉做肉菜的手藝一絕,一道爆炒兔丁,香得眾人停不下筷子。
給張老太是單獨鹵了一隻大兔腿,煨得軟爛。
“五弟妹這道菜做得快趕上我們酒樓裡的大師傅的,真香啊!”張才俊感慨道。
鄭婉秋也挺驚訝牛柳葉今天的手藝:“之前來都沒吃到這麼好的手藝,看來五弟妹是長著手藝呀。”
“不是我手藝好,是這隻兔子肥美新鮮,肉好吃才炒得香。”牛柳葉給幾個孩子都夾一筷子肉,笑道。
吳氏看那菜就知道是多放了油鹽才這麼香,沒有張老太時不時去廚房盯著,飯菜自然好吃些。
二房今天也多吃了幾口肉,沒有張老太盯著,吃飯都暢快許多。
劉金桂更是吃的滿嘴流油,嘴裡沒嚼完,筷子就伸出去了。
吳氏看得心煩,沒張老太盯著也有壞處,就是這些人吃相太難看了。
“才駒媳婦,幾個孩子都沒吃幾口肉,你一個人往嘴裡塞了有半盤了,看來你是隻有吃肉的胃口,這家可養不起這樣的媳婦。”吳氏冷冷的聲音嚇得劉金桂一激靈,立馬收回伸出去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