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播種後,張才青著手準備建房的事,村裡的年輕勞力都想來乾這個活計,畢竟一天工錢二十文,包一頓午飯,算得上是極合算的差事。
由於張才青沒空在村裡盯著招工,這事就交給了張才舉,張嫻兒兄妹三人跟請來的木匠師傅和泥瓦匠師傅商定好了房子圖紙後就把監工的活交給了大舅舅牛大壯。
牛大壯也是個木匠,多年的經驗讓他對蓋房的事了如指掌,所以張才青一家很放心把監工的活交給他。
但是這事卻讓不相乾的張家老宅有了極大的不滿,尤其是張才駒,他可是聽說監工一天能有六七十文,清閒錢多,隻要催著人乾活就行。
“都是姓張,怎麼就不顧念自家兄弟,真準備給牛家當兒子了,孬貨!”張才駒修著手裡的鋤頭,嘴裡不住地罵罵咧咧。
現在家裡二十畝地就他跟劉金桂兩個人乾,累得都直不起腰來,手裡偷偷藏的十兩銀子都給了張君瑜,現在兩個兜裡湊不出一文錢。
能有賺錢的機會,當然眼巴巴地盯著了。
“聽說招工是二弟在負責,你去找他安排下唄,一天有二十文,還能吃頓飽飯,說是有油水的!”劉金桂在外麵聽了幾嘴閒話,此時眼饞得很。
張才駒不吭聲,他惦記的可是監工的活計,他作為張才青的大哥,是最有資格當這個監工,可惜已經斷親了,沒法讓爹娘去分派這事。
“聽說給做飯給的工錢也不少,二弟妹找了胡嬸子她們,一天給五文錢呢,還能跟著一塊吃飯,冒尖的雜糧飯,蘿卜棒骨湯,油渣炒胡瓜,吃得滿口冒油呢!”
劉金桂邊說邊咽口水,現在張家老宅吃得最多的就是菜粥,隻有那兩個老的才有葷腥吃。
張才駒狠狠地敲緊鋤頭,咬著牙道:“讓爹娘去說,就算是斷親了,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他張才青知道拉一把才舉,那就不能把我落下,我可是他大哥!”
劉金桂巴不得能鼓動張德來和吳氏去鬨,一聽這話,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張才駒去找張德來。
“爹,現在家裡也正是急用錢的時候,君瑜馬上就要下場考試了,我們兩個琢磨著能不能給家裡掙點銀錢貼補家用。”張才駒說得懇切。
張德來點點頭道:“想得倒是不錯,那你們準備去哪兒掙銀錢呢?”
張才舉給劉金桂使了個眼神,劉金桂忙不迭開口道:“五弟那邊買了一大塊地在建屋哩,招了不少人做活,看樣子是要蓋個大屋!”
張德來重重擱下筆道:“都斷親了,你還趕著認他,他當你是路邊的一根草!”
“斷親了也是爹的兒子,流的是張家的血,他有錢蓋大屋,那就得孝敬爹娘!”張才駒接話道。
張德來聽得心裡舒坦,但是麵上不顯道:“你懂的道理,他們未必能懂,你們提起這事做什麼?”
劉金桂討好地笑道:“在五弟那邊做活的勞力,一天能掙二十文,還包一頓飯,就連做頓飯的一天也有五文,聽說監工什麼都不用乾,就看著彆人乾活,一天能拿六七十文。”
“你們想去乾,去找他,來找我做什麼。”張德來冷哼道。
“公爹,你可不知道,肯定是牛柳葉鼓動五弟跟家裡斷親,好把所有好處都給牛家,這不,監工的活計就給了牛大壯!”劉金桂撇著嘴道。
張德來黑著臉道:“你們是特意過來跟我添堵的嗎!”
張才駒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就是想讓爹知道,咱們要是再這麼乾看下去,那以後五弟可就是牛家的兒子了。”
“那你說怎麼辦。”張德來提起筆在紙上寫了個靜字。
“要是爹娘願意跟五弟和好,那五弟掙下的不都是咱們張家的,哪還輪得到牛家占好處。”張才駒眼底閃過一絲貪婪道。
張德來又寫下治家二字,思索片刻後開口道:“才青建房是大事,讓你娘帶你媳婦去幫忙,你也去,不必提什麼工錢。”
劉金桂不理解為什麼不提錢,剛要張嘴問就被張才駒攔下:“曉得了,我們這就去找娘。”
兩人出門後,劉金桂嘟囔道:“咱們過去做事不就是為了工錢,公爹為什麼讓我們打白工!”
張才駒腦子轉得比劉金桂快些:“自己家的事,談什麼工錢,說出去讓人笑話。”
吳氏知道張德來的吩咐後,皮笑肉不笑地把手上就差最後一針的布鞋打好結道:“明天我們過去送些新摘的菜,才駒帶著君義過去幫著乾活,才駒媳婦還有秀珍跟我過去送菜,給乾活的人倒倒茶水。”
張才駒眼露喜色,爹娘肯出麵把張才青拉回來,那他們就可以跟著受益了。
那天他遠遠地去看了一眼,張才青讓人拉來了成堆的石磚和瓦片,用的木頭都是極粗壯的,看樣子是要建個比張家老宅大上好幾倍的青磚瓦房,這要是建成可是陽山村的頭一份。
等張才青老老實實聽爹娘的話回來,那他們都能搬進去住,最好最大的一間屋子肯定得留給最有出息的張君瑜。
張才駒越想越美,恨不得立馬過去巡視自己以後的住處,張才青選的地方不好,太偏了,真是美中不足。
“你說五弟是怎麼發達起來的,不聲不響的都能蓋大屋了,那幾個孩子穿得比我們好多了,一個個吃得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好日子過多了,真糟蹋銀錢!”劉金桂豔羨道。
張才駒眼中儘是誌在必得:“他能掙是好事,有爹娘在,那不都是我們的嗎,大房向來是要占大頭的,讓他好好掙錢供君瑜讀書,到時候他也能沾光。”
“說的是,他們還得沾我們的光!”
“等明天過去,你得好好招呼做工的人,讓他們好好乾,彆偷懶,自家的屋子得盯緊點!”
“我曉得我曉得,誰躲懶,我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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