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嫻兒把趙小荷帶到屋裡,牛姥姥也跟著進去。
關上屋門,張嫻兒拉開趙小荷的褲腿:“剛才那一下看著不輕,揉開瘀血會好得快些。”
“嘶!”張嫻兒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除了新添的一塊淤青,瘦削的小腿上滿是傷痕,好幾處像是燙傷,愈合後的皮膚一團團地發皺。
“這些都是他們打的嗎?”張嫻兒咬著唇,心裡頭說不出的難受。
趙小荷怯生生道:“奶奶說我是賠錢貨,不喜歡我,又嫌我笨手笨腳,所以就會教訓我。”
“這哪是教訓孩子,這是虐待啊!”牛姥姥咬牙道。
趙小荷低垂著頭,不敢再吭聲。
張嫻兒給她抹了藥,檢查了沒傷到骨頭,輕輕把褲腿放下。
“你爹娘會攔著你奶奶打你嗎?”張嫻兒輕聲問道。
趙小荷搖搖頭:“爹娘想生弟弟,也覺得我們是賠錢貨。”
張嫻兒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牛姥姥道:“姥姥,你剛剛說手裡有人命,是知道趙婆子做了什麼嗎?”
牛姥姥搖搖頭:“我嚇唬她的,這種惡婆子說不準就乾了什麼缺德事。”
趙小荷猶豫地看了張嫻兒一眼,小聲道:“我看見奶奶把妹妹溺死在水桶裡。”
“爹也在旁邊看著。”趙小荷又補充了一句。
張嫻兒和牛姥姥均倒吸了一口涼氣:“溺死!”
牛姥姥歎道:“將剛出生的女嬰害死的事,我往年間也聽說了一些,這些人真是作孽,姑娘怎麼就這麼招他們恨了!”
“十月懷胎生下他們的是女人,他們最看不起的又是女人,偏生女人還要為難女人。”張嫻兒知道作為女子的不易,但是親耳再聽到這樣殘酷的現實,心中不免還是觸動。
牛姥姥冷笑道:“都想著養兒防老,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就把女兒當個草。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疼還來不及,怎麼舍得去磋磨。”
趙小荷聽到這話,眼睛亮亮地望向牛姥姥,心道要是生在牛家,就算是個姑娘,也一定能吃飽飯。
“乖孩子,你不是賠錢貨,趙婆子的心眼是歪的,苦了你了。”牛姥姥忍不住摸了摸趙小花枯黃乾燥的頭發。
又道:“這些人這麼作孽,容不得姑娘們在這世上,等哪天姑娘們讓他們害得沒剩多少了,他們的孬兒子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彆想娶著媳婦!”
張嫻兒感慨,牛姥姥真是難得的明白人,雖然在彆人眼裡隻是個普通莊戶婆子,但是有些道理,牛姥姥看得比旁人透徹許多。
“咕咕咕”趙小荷麵露尷尬地捂住肚子,張嫻兒向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從櫃子裡拿出一個菱角漆盒,裡頭是張才青給張嫻兒買的零嘴,一些乾果脯和耐放的酥餅。
“不方便留你在這邊吃飯,這些你先吃,墊墊肚子,我去廚房看下,應該還有早上沒吃完的饅頭。”張嫻兒放下點心,就往外走。
趙小荷咽了口口水,看著自己從未見過的零嘴,不敢伸手拿,那看起來甜絲絲帶著香氣的果脯,肯定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