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總是用力揣度,費心去觀察學習,妄想討得一點點喜歡。
但時至今日,已經死過一回,也懶得去猜了。
沒勁又費神,憂心又勞力。
手機裡已經有消息跳出來,陸早早低頭掃了一眼,是李簡安發給她的十分誇張的新年祝詞,還有些很滑稽但意外應景的表情包。
接連不斷的,發了十幾條。
在這片稍顯窒息的氛圍中,李簡安似乎把她拉出來片刻,陸早早低頭,一條條回複著。
手裡還在打字,陸早早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來隨意說了一句。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還沒等轉過身,沈星遙馬上說:“站著。”
之前的習慣讓陸早早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立馬停留在原地,看著他們過了幾秒之後,陸早早的腳步又逐漸逼近了。
離他們兩個不過幾步遠之後,陸早早能明顯感覺到兩個人的呼吸都加重了。
她終於停下來,直視著他們說:“應該是沒什麼話要對我說的,把我叫過來,零點也過了,就當是除夕夜團圓了。”
把她此刻叫過來大概率也就是這個目的,除夕夜把自己的女兒自己扔在另一棟房子自己過除夕,傳出去實在太不像話,可是再看下去恐怕又要生厭惹人不快,陸早早微微垂頭。
“爸爸媽媽,新年快樂。我先回去了,再見。”
玻璃門後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隨後陸清婉“哢噠”一聲脆響,剪斷了一支花的花梗,花垂落在地麵上。
無視這些反應。
路早早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出來另外一件事情,她突然覺得十分好笑,又恍然覺得諷刺——
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就勢必要樹立良好的公眾形象和打造正麵的社會輿論,公益事業是不可或缺的。
陸家每年在慈善事業上砸的錢高達十位數,包括但不僅限於修建公路學校、捐贈各種醫療和生活用品、幫助貧困兒童和病弱婦孺甚至還有供奉寺廟香火。
陸氏還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叫“祁安”,管理者是沈星遙。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事無巨細。
平時在家裡很少見到她,倒是在報紙、電視屏幕和各種媒體采訪中窺見過沈星遙的臉,華光皎皎,歲月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更添加其奪目璀璨。
沈星遙也經常參加一些慈善活動,給大山的留守兒童捐添衣物吃食,為貧困學校的學生捐獻圖書文具,醫院握緊身患癌症小孩的手……
有時候為他們的頑強堅韌笑容明媚,有時候為他們的境遇淚眼婆娑、滿目哀切。
大多時候,沈星遙就在那麼一群小孩中間,抱著他們,很是心疼的樣子,眼神那麼懇切關愛,而且陸早早很輕易的分辨出來,這些情緒全是真情實感的流露。
陸早早有時候盯著手機上這些可視的照片和視頻發愣,極力回想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時刻,有過一分鐘這樣溫暖的時刻嗎?
沒有。
一次都沒有。
輕而易舉對旁人流露出來的關愛,是陸早早所有記憶中的虛無和空缺。
邊走邊想,胸口蔓延上來一陣細密的疼痛,陸早早扶著門邊緣,捂著嘴巴急促地咳嗽了幾聲,加快步伐遠離了這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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