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溫知渝無法改變大環境,所以她隻能儘力改變一個人,隻要有身居高位的人能看到,才能改變一些事情。
而容玉,溫知渝從係統的反應中發現,隻有容玉和蕭霽都所做的,才能產生一定的影響,雖然係統現在消失了,但從係統將她為了蕭霽拽回來的這件事,讓容玉明白,隻要這兩個人想,這個世界並非是不能改變的。
十年的時間,讓她明白,她改變不了蕭霽,蕭霽會坦蕩的告訴她自己是壞人,卻又步步緊逼,讓溫知渝克製不住的淪陷進名為蕭霽的深潭,溫知渝無計可施,隻能將目光放在容玉身上。
而現在,溫知渝知道,自己選對了,身居高位,卻有最難得的同理心,隻要能看到百姓疾苦,大抵能當一個好皇帝。
“不,我讓公主看的,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胤改朝換代的時候,死掉的人不會比這些人少,可史書卻不會書寫,天地神明按照規律運轉,不是公主能解決這一切的,百姓必須要有自救的能力,隻有他們自己救下自己,他們才能活下去。”
溫知渝眼神很亮“開化民智。”
封建皇朝,皇權至高無上,為了穩固自己的帝位,曆朝曆代的帝王都選擇了愚民政策,當真的做了當權者,那就是既得利益,他們就不會輕易選擇開化民智了。
可容玉看到了這些災民如同豬狗一般艱難的活下去,尊嚴不複,這對身居高位的公主來說,這是一時之間無法忍受的。
容玉微微抿唇,她即便衝動,也知道開化民智會有什麼後果,會滋養百姓的野心,可看著這些麻木的難民,容玉又覺得無法忍受,這些人,知道自己還活著嗎?
“我想去下城看看。”
下城的街道上異常安靜,他們去的,是那些有動靜的,見不得光的角落,陰暗的角落裡,總會滋生出比黑暗更可怕的東西。
這是下城最熱鬨的地方了,溫知渝和容玉被三個護衛護在中間,不讓周圍的人靠近,因為這裡走動的全是男人,周圍低矮的房屋像是一個個籠子一樣。
房子前麵掛著一段紅繩,他們還沒弄清楚那代表什麼,這一排排的房子前麵也有一些地痞流氓站在那,看著倒像是管事的,溫知渝他們這三個姑娘來這實在是太顯眼了,那些地痞已經直勾勾的看了許久了。
看起來,也是在瞧他們是什麼人。
“這裡人不少,但看起來不像是。”溫知渝那一句賣東西的鋪子還沒說出來,就聽到了稍遠一些的屋子裡發出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容玉眉頭剛皺起來,緊接著,就是飄出來的,清晰的喘息聲。
溫知渝突然覺得惡心,那種無法忍受的惡心,一陣陣的在她體內衝刷著,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欲望,是這個世上最“生生不息”的東西,無論是饑餓感,還是身體上的快感,或者說,即便這個時候了,連肚子都填不飽了,這事,卻依舊有人在做,甚至,做的人更多了。
枯瘦的男人心滿意足的從屋子裡走出來,然後給旁邊看著的男人遞過去一個饅頭,那男人掰開饅頭,將一半饅頭扔到男人出來的屋子前麵,一個人爬過來,拿著那半個饅頭狼吞虎咽的吃著。
容玉盯著看,想起什麼,伸出手捂住了溫知渝的雙眼“溫姑娘,彆看了。”
他們一行人悄然離開了那裡,走得遠了一些,溫知渝腳步突然踉蹌了幾步,若非容玉拽著她,她就要摔倒在這地上了。
“沒事吧?”
溫知渝搖搖頭“殿下見笑了,沒想到在現實麵前,我的承受能力這麼弱。”
容玉看著溫知渝,那種隱隱約約的違和感又升上了心頭,可這時候,她也實在沒心思去猜這些。
“這位爺,您看看,我這閨女,已經十四歲了,你看,這就是瘦了些,模樣可不差,我這閨女可是正兒八經的好人家的閨女,如果不是家裡過不下去了,我怎麼也不會賣自己閨女啊。”
說是十四歲,可那姑娘看上去瘦小的厲害,怯生生的抓著他爹的衣角,看上去極膽怯的樣子,幼嫩的臉上全然的恐懼,顯然是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了。
“爹,我不去,爹,你彆賣掉我,我不吃飯了,我真的能不吃飯的。”
那男人看著自己女兒,神色漠然,甚至是怨憤的“不吃糧食,你就是餓死在家裡,你去,跟著這位爺走,往後就有糧食吃了。”
“不,我不去。”
女孩死死的拽著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二話不說就給了那女孩一巴掌“你這個賠錢玩意,你弟弟還等著糧食救命呢,你要害死你弟是不是?”
小姑娘小臉迅速紅腫起來,膽怯看著男人,也不敢說話了,那男子將她往前推了一把“爺,你看,這丫頭,是個什麼價啊?”
“不錯,是個美人胚子,四升小米,爺要了。”
“啥,四升?爺,我這丫頭,可是個大閨女呢,家裡人多了,您再多給一升吧。”
“賣不賣?不賣,老子可就不要了。”
那男人愁眉苦臉的看了看那丫頭,生怕那個男人反悔的“賣的,賣。”
袋子裡裝著四升小米,男人抱著小米,轉身匆匆離開了,背後的女孩哭喊著,被人不滿的踹了一腳,聲息立刻弱了下去,小姑娘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喊著爹,可她爹早就沒了身影,家裡的小弟餓的直哭,她知道,她爹忙著回去給小弟熬米湯呢,隔壁的叔說,家中姐妹幾個,她的價格最好,換來的米粥,能讓小弟多活好些時日,等小弟又沒吃的了,爹就會將其他姐妹也換成小米的。
小姑娘閉上眼,在地上蜷縮起身子,然後被人像是個破布口袋一樣提起來,往遠處拖過去,那裡還空著些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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